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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门前,李渊叫住她。
“你告诉阿凛了吗?”
温白然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,转身,坦诚地对他点了点头,“嗯。”
昨天情况那么危急,李渊的助理却在电话里说他不允许通知任何家属。听起来他像是早知道自己会出事,提前都安排好了统一口径。
但她管不了这么多。
知道他醒来后可能会怨她兴师动众,不过周凛陪他父亲出海了,要两天后才能回来,到时候他们见了面,他肯定有办法安抚他。
“好吧。”李渊了解她的个性,脸上没多少意外的表情,只是有些淡淡的无奈。
他推了推眼镜,轻轻看过来,微笑背后的洞悉是故意给温白然看的,“我还有一个问题。”
她微怔,猜到他要问什么。
昨天那么乱,她没想到他还会注意到她和宋叙。
她解释说:“我和宋总...我们目前只是同事与上下级的关系。”
她说着,有些愧疚。
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,而是李渊一直以来都拿她当朋友看待,同她说了许多自己的事。她和周凛之前年轻不懂事时给他添过不少麻烦,现在这段关系终结了,她居然从来没想过要告知他一声。
温白然眼睫闪了闪,继续说:“抱歉,李渊哥。”
李渊看出她的自责,温柔地笑笑:“小白,做人有时候可以不用这么善良。你并没有对不起谁,更不需要对我说抱歉。人生是你自己的,怎样度过,和谁度过,你都不用和任何人报备。周凛是过去式了,如果你觉得负担,我也可以只停留在你的过去。”
他此时的表情还是和从前一样。温和的,宽容的。仿佛万物都能被他兼容。
但隐约间,她第一次在他的纵深里看见了终结。
后来她回忆这一天的这一眼,李渊平静而苍凉的神情,无言诉说着一个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,那种不声不响,如流水般逝去的哀伤最令人感到悲怆。
可她现在还不懂。
在门边停顿了好久好久,温白然慢慢找回笑容,“我知道了,李渊哥。你好好休息,我改天再来看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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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叙的车等在VIP停车场。
半个小时前,他和温白然一起过来。
他们兵分两路。
高副院长今天不在,他去院长办公室跑了个空。
回来等了大约二十分钟,温白然从住院部出来,顶着风往这边走。
他坐在车里无所事事,看见她的时候在想刚刚过去的夏天。
有个暴雨的夜。
公司停了电。
全部人都下班了。
他最后一个走,发现电梯不能用,转而推开安全通道的门,一顿。
“阿凛,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?外面雨好大...”
清柔的女声,是商量的口吻。
淡淡在楼道里盘旋出立体回绕的音效。
这里面大约信号不好,她喂了两声,没说完就挂了。
他隐约记得这个声音是公司里的人。
都这个点了,还有人没走?
半边身体微微靠向扶手,视线落下去。
四十二层楼。
这个视角下的阶梯无尽蜿蜒,所有直角都在黑暗里错落交叠出不断回转的坠落感,意识不经意间被这个漩涡吸进去,眼前微微的眩晕里,女人白色袖口上的咖啡渍像打破梦境的图腾。
他被猛地推回现实。
“是谁?”
她很警惕,声音不再柔和,绷出防备的紧张感。
大约察觉到他在楼上,她撑着扶手,上身探出来,长发随着她转脸向上的动作落到身后,墙壁上应急灯的绿光穿透她的发梢,他只看见无数细丝在半空舞出一片瀑布,而后落下,安安静静伏在她的肩头。
“是谁在那?”她又问一遍。
他们之间隔了大约五层楼。
这个高度,即使两个人都把脑袋伸出去面对面,约莫也难分辨对方脸上五官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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