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岁时,他知道爸爸的死讯,从早哭到晚,连睡梦中都在流眼泪。当时,我没有告诉他殉情的事,只说是一场意外。”
“一凡总是很骄傲地告诉每一个人,他父亲生前是一名导演。直到十岁的时候,他才知道,永胜是和女演员殉情……好像是一个和一凡闹了矛盾的同学告诉他的,那些学生家长们,总把这当成一个笑话看。”
“一凡差点崩溃,回来和我大吵了一架,他觉得自己的伤心和怀念,都太可笑了。”
“也怪我,一直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他说出实情。后来,一凡再也没有提过他的父亲,就好像永胜成了他人生中的污点。”
江小薇轻轻叹气,转而望向平躺着的尸体。
她并不害怕,伸手想要去触碰,又不知道想起什么,神色黯然地收回手。
“如果他根本没死……”江小薇忽然问,“是不是证明,其实他对顾旎曼用情也没这么深?”
她的眼神执着,像是希望从警方口中得到一个让自己不再难堪的答案。
但不管是祝晴还是徐家乐,都没有接话。
这个答案,还有意义吗?江小薇也在心底这样问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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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周永胜以前戴眼镜吗?”
“除了睡觉,从早到晚都戴着。”江小薇说,“七百度近视,离不了眼镜。”
祝晴低头记录下来。
她也记得,杂志上为数不多的几张导演照片,周永胜的鼻梁上都架着眼镜。
“你儿子现在在哪里?”
“在学校。”江小薇说,“他不会想露面的。”
“这十年间——”徐家乐翻了翻资料,“周永胜有没有联系过周一凡?”
“没有,当然没有。”江小薇摇头,又纠正道,“是江一凡,他不想再跟着父亲姓,让我给他改了姓氏。”
走出公共殓房,和江小薇分道扬镳之后,徐家乐仿佛压抑许久,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
“就算她儿子现在躲着不见人,在他自己的生活圈里,也够他受的。”他低声道,“才十六岁啊,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,周永胜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儿子。”
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。
可以预见,江一凡在学校里将面临什么。
媒体的关注,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。
……
回警署汇报工作之后,到了下班的时间。
十年前的那部电影,是顾旎曼的代表作,也是唯一一部作品。她并不出名,资料少得可怜,必须深挖调查。
祝晴到疗养院的时候,昏黄夕阳刚洒在空荡荡的走廊上,像是温暖地照亮了回家的路。
妈妈正在看书,听见推门的声音抬起头,眼底带着笑意。
放放小朋友去上网球课,今晚没法来了,耳边没有小弟叽叽喳喳的声音,盛佩蓉反倒觉得不习惯。
祝晴说,小孩子就是这样,有时候放放在家不出声,她还嫌太安静。
营养师准备的晚餐很简单,母女俩安静地吃着,就这样面对面,暖意在心底流淌。
这样平淡的相处,却让祝晴觉得,那些错失的岁月正在一点一点被弥补。
“妈妈。”祝晴突然开口,“你知道周永胜吗?”
“那个年轻导演?”盛佩蓉回忆道,“你爸爸很喜欢他的作品,我们一起去戏院看过。”
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。当时周永胜不过二十出头,镜头却充满灵气,充满独特的风格。
祝晴翻看手边的资料,这位导演的第一部 作品就备受赞誉,但后来的作品却平平无奇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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