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年在爷爷的葬礼上,她就和游一康吵过架,亲戚们都看见了。她指责哥哥太冷血,爷爷去世了,他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掉。”
“咏珊。”祝晴忽地问,“能查到死者爷爷具体的去世日期吗?”
“这个我还没问。”曾咏珊在电话那头说,“我去查查看。”
挂断电话,曾咏珊回到自己的工位,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——
她忘记说自己最重要的发现。
如果游敏敏早在爷爷葬礼上就让游一康当众难堪,这是否意味着他具有更充分的作案动机?
这个念头,让曾咏珊坐立不安,可惜此刻办公室里空无一人。
大家都还没回来,她连个可以讨论的对象都没有。
……
祝晴带放放一路走着,在城市的街巷间穿行。
她渐渐发现,游敏敏其实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。
偶尔去大哥家吃饭,她总是安静地蜷缩在餐桌角落,碗筷轻拿轻放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,确认自己的到来是否受欢迎。
就连想要亲近小侄子波波时,孩子都会扭着身子躲开。家人们总说,波波怕生,可她明明是孩子的亲姑姑啊。
她的人生中,几乎没有朋友。
学生时代的毕业照里,她站在最边缘,肩膀微微缩着,像是生怕碰到别人。唱片行的同事阿柔对她友善,可因为吹水辉的事,她不愿和阿柔深交,刻意疏远对方,就连午休吃盒饭,都要一个人躲在仓库。
而唯一疼爱她的爷爷奶奶,也已经相继离世。
夕阳西下时,祝晴和盛放回到西环尾角街。
他们随便找了家支在巷口的路边摊,折叠桌摇摇晃晃,小少爷皱着眉头,用纸巾反复擦拭油腻的桌面。
少爷仔嫌弃地扁着嘴:“好脏哦。”
他们各要了一碗鱼蛋粉。
两碗热气腾腾的鱼蛋粉端上桌,祝晴往自己往里狠狠加了一勺辣椒酱。
程医生提过,这是游敏敏胃里最后还没消化的食物。
她人生最后的一顿晚餐。
“我也要加辣椒!”放放说。
话音落下,他看见晴仔被辣得整张脸挤成一团。
老板拎着茶壶匆匆过来,抱歉道:“刚才太忙忘了说,我家辣椒酱是秘制的,后劲特别猛,最多只能放半勺。”
“要不要来杯菠萝冰解辣?”
眼看着外甥女已经辣得说不出话来,盛放趁机竖起两根手指头:“两杯!”
回家的路上,祝晴想起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本散文集。
在一篇篇散文诗底下,她偶尔会留下批注感想。像是与海螺相关的那一篇文章旁,她用娟秀的小字写着——很多年前,阿公带我去码头捡海螺。
阿公就是游敏敏的爷爷。
不知怎的,游敏敏的大嫂温秋那番话,忽地在祝晴耳畔回荡——
“本来想着,等敏敏嫁出去就把房子卖了,毕竟我们一直租房子住也不是个办法。现在好了,成了凶宅,哪里还卖得出去?”
大哥游一康、男友谢栋辉、唱片行老板、阿柔、大嫂、父母……
这些人的面孔,在祝晴脑海中一一掠过。
游一康用颓然的语气告诉警方,他也怀疑妹妹有被害妄想症,劝她去看医生。
游敏敏却只是给他讥诮的回应,她说,医生会被他收买,没病都要治出病来。
但实际上,游敏敏死的时候,浴桶边有抗抑郁的药物。
其实她一直知道,自己生病了,也愿意配合接受治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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