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年宣德楼下就已经很热闹了,等着内官来采买的小贩、想要瞻仰天颜的百姓,还有表演的伎人们。今年还请来了烟火师,与“抱锣”、“硬鬼”、“舞判”等表演相结合,如同幻术一般,如梦似幻,又绚丽至极。
这烟火戏还是头一回在这么多人跟前亮相,在京都诸多技艺中,烟火师人数稀少,为了今日的盛典,官府四处网罗烟火师,从南到北,有些名气的怕是都请来了。
据说,花费甚巨,是连富裕的皇室都免不得肉疼的程度。
甚至还有大臣上疏参。
可见一斑。
元娘为何会知道呢,盖因这些传闻与据说在市井间流传得最快,她纵然是想不知道也难。许多消息都是半真半假,但这事恐怕是真的,才经历波折,正是要用盛大的庆典来掩盖一切的时候,此时,纵然花费大些,于皇室而言,也是在所不惜。
念及此,望着眼前腾起的绚丽灿烂的烟花火光,还有高台上翩翩起舞,宛若在飞的舞伎们,元娘莫名觉得惆怅。
她此刻与家人一同在人潮拥挤中看着表演,不同于往日,她现下出门大多会戴上面衣,也就是前唐的帷帽,但不会夸张到长及裙角,连同身形一起遮掩,而是上面形似斗笠,四周用轻纱网罗,恰好能遮住面容与脖颈,又隐约透露些棱角。
若隐若现间,反倒更添了勾人心痒的婉约绮丽。
这面衣,也不知为何京都城里就流传开来。
元娘发怔的片刻功夫,转头想喊万贯,却见身边人已经变换,是全然陌生的面孔。
她立刻意识到不妙,今日出游者众,连那些高门显贵的小娘子与主母们都乘车出行,戴着面衣的人不知凡几,恐怕万贯她们认错了人,不知不觉就走散了。
元娘左右相望,人头攒动,到处都是乌泱泱的一片,她纵然想找人也找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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罢了。
元娘摇头,不由气馁,横竖她也认得回去的路,走散了也无妨。她自己就只是居住在市井里的普通小娘子,其实连婢女都不必有的,更早些时候,她自己比婢女还凶悍呢!
想通了以后,她索性任由自己沉浸在灿烂的烟火中,四周亮堂堂的,挥舞的烛光与上扬的细碎的烟花,使得人如同置身仙境,就连天上的星子都被掩盖住,不见踪影。
很难得能看见这样的美景。
忽视背后的奢靡,拥挤的人群,元娘静心欣赏,仰着头,莞尔而笑。
璀璨的烟火映射在她眼里,原来,星子不是被掩盖了,而是躲进了人的眼里,熠熠生辉。
“娘子。”稚弱的女童声响起,元娘察觉自己的袖子似乎被扯了扯,她偏头看去,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孩,笑容有些羞怯,可动作却十分熟稔,显然已经卖了许久的花儿。
面对卖花女童递上来的花,元娘有一瞬犹疑,这大好的日子,女童还要走街串巷卖花,自然是惹人怜惜的。不过,正值冬日,花卉培植不易,何况是开得这样好的芍药,怕是要卖得很贵。
她是乡野来的,虽说都人喜爱簪花,愈是名贵愈好,她却没有这样的讲究,纵然是不知名的小花簇她也簪得好好。
然而,并未等元娘犹豫太久,卖花女童指了指另一个方向,细声细语道:“是那位郎君买下,叫我赠予娘子的。”
元娘一怔,她顺着女童指的方向望去,是消失了许久,却叫她熟悉不已的身影。
他的身姿依然修正挺拔,在人群中卓然出众,但眉宇似有变化,不及从前温润,多了些刚正凛冽。细瞧之下,才发觉他是瘦了,五官锐利,面貌自然不同,甚至还黑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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