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婆婆处事周到,人家心里受用,说话也就和蔼客气了些,为首的内侍嗓音略尖,人却是笑的,“你家孙儿来日必有好前程,御前对答如流,在官家跟前露了脸,小小年纪,确是了不得啊。”
“哪里哪里。”王婆婆眯着眼睛,枯树皮般结实的面皮也能扯出呵呵笑意,淡定自若中夹杂两分客气殷切,“中贵人谬赞了,他一介小儿,怎能担得起如此夸赞,也就是多读了些书,比同辈人安静些罢了。”
……
王婆婆说了些客套话,亲自把人送到门前,家里其他人也跟在她身后边目送。
有听见动静的邻居探头,目光交汇,望见的都是笑脸,大家皆是客气恭维。
“括苍有出息。”
“福气呀!”
“王婆婆有个好孙儿。”
王婆婆也笑眯着眼睛,大着嗓门,如普通的市井老妇和他们说话、扯闲篇。
她变脸色,换姿态,娴熟无比。
该粗俗粗俗,该得体得体,完全没有负担。
元娘站在王婆婆身后,暗自点头,越认真观察越觉得阿奶厉害,也不知道得过几年她才能学会这份能耐。光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点,就够厉害了。
她横竖是没法叫自己的态度、举止说变一个样子就变一个样子。
简单应付了邻里,王婆婆就把小门合上,一落锁,天大的动静都隔绝在外。她脸上咧起的浮夸笑容也消了,只顾着看陈括苍,神情严肃地追问,“今日官家召你进宫,都说了些什么?”
陈括苍并未因为阿奶的神色变换而讶异,或者说,他从出门到进门,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。
如果不是元娘从小看着陈括苍长大,兴许都要以为自己这个弟弟是不是吊线风了。
哪有小儿生就虎着一张脸的?
也不爱玩,净爱读书。
像孙令耀,比犀郎大了两三岁,家中还遭逢变故,但还常常想偷懒呢,即便如今没有珠子可以叫他洒,也爱吃爱玩,旬休时偶尔得了犀郎的许可,就跑去瓦子看热闹。
元娘有回去看滑稽戏的时候,就碰到过孙令耀。
她看过的杂剧和话本多,忍不住胡乱遐想,兴许犀郎是什么神仙转世,注定要做官造福人间,所以和一般的小儿不同。而且,她弟弟正好比旁人都聪明许多呢!
越想越觉得有可能,就连他出生时候,括苍神君游街的队伍经过,都显得巧合了些。
元娘在胡思乱想,也不妨碍她听阿奶和犀郎说话。
那厢,犀郎简单说了官家召他进宫是因着他是中举的人里头年纪最小的,而且主考官呈上的几份颇为赞誉的文章里头,亦有他所写的那份,官家便生了好奇,想召进宫见见,是否有真才实学。
没成想一番问答下来,对他甚为喜爱,于是赏赐了些笔墨纸砚,皆是上等贡品。
当然,甚为喜爱这个是元娘自己补上的,犀郎内敛肃穆,是不可能直接夸赞自己的,但元娘照着他说的总结起来,大抵是如此。
这下全家人都心安了,纵然是王婆婆,褐黄的脸上也有了笑颜色。
元娘挤进阿奶和犀郎中间,抱住阿奶鼓起的肚子,绵软的手感让她脸上漾出幸福的笑容,甜甜撒娇
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/提交/前进键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