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女抛头露面,真正的娇养长大。
元娘到铺子里的时候,天已经亮了,但因为冷,周遭仍旧雾气浓重,透出丝丝缕缕的凉。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,她进铺子时,灶上蒸笼烟气袅袅,阿奶和阿娘在铺子里揉面团做蒸饼。
因为昨日的事,王婆婆特意放了孙娘子一日假,所以今日她们就要稍忙些。
王婆婆得一边管客人,一边帮着岑娘子,万贯还得等家里的活做完才能出来帮忙。
元娘想了想,挽起袖子准备帮忙做活。
她才走近呢,惨遭阿奶无情一拍,白皙的手臂浮起胭脂色红痕。
阿奶泼辣的嗓音填满整个屋子,“你个死没脑子的,哪家好小娘子露胳膊露腿,要找亲事不要?家里指望你挣这三瓜两枣?”
生性温顺的阿娘默默给她揉伤口。
“快到探春的日子了,买两身鲜亮衣裳。”阿奶扔下沉沉的小钱袋,没好气的继续说,“你如今啊,找个好夫婿才是要紧事。”
元娘丝毫不恼,只顾抓紧把钱袋塞进袖口,松鼠似的连连点头,对着阿奶装乖卖巧。
嘿嘿,她就知道,不论大事小事,阿奶都操着心,安排得井井有条,从不落下些什么。过些时日出城探春的事,阿奶也一直记着呢!
在元娘拎着小钱袋欢欣不已的时候,旁边坐在桌边,时不时帮忙端茶倒水,好不容易闲暇下来,正看书温习的陈括苍听见了。
正好时辰差不多,他合上书,一板一眼放进书箱。
他和那些同年岁的孩童不同,行事板板正正,也不需要人收拾,自己的屋子、衣裳都收拾得很齐整,甚至衣裳的边都要朝着一边,有自己的偏好。
每日也都起得很早,从不需要王婆婆去喊,和巷子里其他爱懒眠的孩子完全不同。
而且起来以后,先洗漱,接着便是打五禽戏,练呼吸吐纳。
配着他少年老成,从不玩笑的性子,王婆婆有时候都在想,这孩子是不是投胎的时候没忘干净,倒不像她孙子,像她同辈的人了。
但她是看着孙子出生的,只要投了胎,就都是她的孙儿。
所以王婆婆也从不干预他,这个向括苍神君求来的孩子,只要能平安活着,便是大幸。
而此刻,陈括苍走到几人跟前,板着脸道:“阿姐不必担忧,我努力进学,来日高中为你和阿娘挣诰命,不靠外人光耀门楣。”
他年纪还小,十一二岁的模样,还未摆脱稚嫩青涩的模样,甚至连头上都还绑着两个圆丸子。
但他的目光坚定,说的极为郑重,掷地有声,是真真切切这样想的,并且以此为己任。
身后的王婆婆和岑娘子都还没有反应,倒是元娘,稍愣了一瞬,很快就展颜。
她极为欣喜,嫣然含笑,上前抚了抚幼弟的头,“我们犀郎定然能高中,阿姐等着那一日,到时候我便是状元的阿姐,天爷呀,那得多威风!”
陈括苍乍然被姐姐摸了头上绑的圆丸子,不免有些不自在,但听着她不加掩饰的信任,紧紧抿起的唇似乎又翘了起来。
还是王婆婆打断了元娘的遐想,点了点她的额头,不耐道:“好了好了,你先让开再说,犀郎去学堂要迟了。”
元娘熟练地摸摸自己的额头,瘪嘴道: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
这才让开,目送犀郎离开。
等他走了,王婆婆又开始催,叫她赶快回院子里去,等时候晚一点的时候,到街尾的王记成衣铺量尺寸,自己已经把布料送去了,若是看见什么合身的衣裳也可以先下定金,回头自己去给钱。
王婆婆发话了,元娘只好乖乖照做。
她走小门进了院子里,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读了会儿书,然后才去成衣铺做衣裳,是当初退婚送来的料子,富贵人家一出手,对小门小户而言,便是极体面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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