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此前两人毫无交集,白菓对哑巴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的狮子开口一阵失语。
韩竞东说他砸锅卖铁也会还,白菓手里拿钱挑起他下巴,又把钱滑到韩竞东突起的硕大喉结上去。
【想要钱啊。】
白菓漂亮的脸蛋浮现笑容。
韩竞东小时被鞭炮炸聋了耳朵,左耳废了,右耳戴了助听器才勉强有些声响。
他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,迟缓地点头。因为听不到。
【好啊。】
白菓的面孔十分轻松,他笑盈盈地解开裤子。
【给我舔,舔一次给一万。】
漆黑的鸦又摆着翅膀飞回来了,它看到方才栖息的枝桠,看到大敞的窗,看到那间空荡的教室,也看到刚提起裤子的白菓和漠然从地上拾起红钞的韩竞东。
【这是韩竞东挣到的第十个一万。】
韩竞东站起来的时候,白菓看着他,眨着天真的、漂亮的眼睛看着韩竞东,好像很认真地提问。
血色的字飘了出来。
【你奶奶要是知道这钱怎么来的,会不会宁愿去死啊?】
韩竞东面无表情,看着他。
白菓笑了,字还在持续变换。
【你可一定瞒好了,千万别让她知道。】
韩竞东沉默着收了钱,离开了教室。
门被拉开,教室的走廊外空无一人。
韩竞东抬了手,在耳蜗上轻轻摸了一下。
无数嘈杂斑驳的声音涌入耳道,助听器用很多年了,一直没换。
芯片迭代很快,韩竞东的已经很老,声音听起来并不清晰,失真且伴随潮骚的轰鸣。
他不喜欢开助听器。
气温降下来,天黑得很快。
晚自习还没结束,教室里紧闭的窗户缝溜进风,贼也似把阴冷的潮意往人心里刮。
风呼呼响着,吹碎了满屏的岑寂,那道绵长的空白一下被所有的声音挤入。
走廊挂着的喇叭里响着漫长枯燥、永不休止的英语听力。
有谁高喝了声:“下雪了!”
声音就乱了,把字母撞得东倒西歪。
“安静!继续做题!”班主任喊了两声,都没用,杂乱声更大,学生都站起来,看着糊上白雾的玻璃窗,脸颊、鼻尖、嘴唇都贴上去,冻得一激灵。
声音透出窗外,被冷空气沉下去,降到楼下暗着灯的空教室去。
那时,韩竞东正走在倾斜向上的楼梯中。
“周哥,周哥,”何维坐在垂着脸发愣的周止身边轻轻拱了下他。
周止猛地抬头,何维慢了半秒,皱起白净的脸:“我去上个厕所。”
“好,”周止如蒙大赦,大大松了口气,屁股按了弹簧,忙不迭弹起身:“我跟你一起。”
他几乎是不等何维回答,急不可待地拖着何维逃了出去。
包房的门关上,也封住周止沉落的痛苦与恨。
何维捂着肚子说他要时间长点,让周止先走。
周止说要抽烟,去隔壁的吸烟室等他。
何维吃坏了肚子,脸都发白,忙点头一个猛子扎进厕所。
周止叹了气出来,掉了根烟走到吸烟室去。
吸烟室里没有人,灯光也恍惚,有粉黄灯球交加,悬挂着的音响还激烈播放着公共舞厅DJ的打碟声。
周止的嘴唇抿得很平,下颌线条显得冰冷,火光闪过,一缕白烟升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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