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痹自己,就不会再感知到任何痛苦。
四周的一切再次变得虚幻起来,意识坠入浮沉的大海,她终于无法支撑,疲惫地,缓缓地闭上眼睛。
灯光下,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。消失了一个月的人突然出现了。
望向她的漆眸深深浅浅,无边无际。
水似乎在眼睫上结成了霜,迷蒙了周围的一切,鼻腔里只能闻到血腥气,她听见棍棒敲打皮肉发出的闷响,混杂着凄厉的哀嚎。
他一点点地,像是给鸟儿树打理羽毛,帮她把凌乱的长发捋顺了,低头亲吻她的发顶。
他鲜少这样温柔。
他说,他错了。原谅他,他会把那些人都杀了,给她报仇。
她又在一片迷蒙混沌里,听到低声问:“带你走?”
她的喉咙沙哑到说不出话,只能用尽力气在他怀里摇头挣扎,可那点挣扎在男人面前无济于事,很快就又被他死死摁在怀里。
是他终于良心发现了,想起了生命里曾出现过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,还是只是碰巧路过这里,顺手救了她。
顾袅不知道。她原本以为,她已经不在乎了。
弃她的人是他,可在她生命终结前,出现的人也是他。
就算她努力告诉过自己再多次不要怨恨,她不喜欢被恨意挟裹着生活,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恨他啊。
那么多抛弃过她的人里,她最恨他。
即便感受到了她的抗拒,他也像是无视了般。
明明知道她不愿意,他还是抱着她上了车。
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收紧,直到温度从微凉升至滚烫,似乎在灼烧她的皮肤。
她费力地睁开眼睛,就看见那双幽深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她,像是要摄住她的心脏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。
“跟哥哥走,以后不会让你吃苦的。”
他什么时候这样温柔过。
听清他的每个字句,她的呼吸颤抖了下。
男人的声线低沉磁性,像一阵轻柔的风揉碎在黑夜里,一下下敲击着她的心,明明早就已经碎了满地,为什么还是会剧烈跳动。
不知是她的身上实在太冷,还是他的怀抱太烫。
他像是中病了,疯魔了,那么用力地禁锢着她不放手,她快要喘不上气,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近在咫尺,连带着失温的身体也阵阵回暖。
直到最后,被他抱到车上,她才听见他附在耳边说。
到死的那天都在一起,好不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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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她跟他去美国的那天起,她就已经想好了,等到她成年,不再需要监护人的时候,离开他。
那时她还没成年,无人依靠,像菟丝花,只能寄生在别人身上生存。
如果不离开燕城,她也许还会被人绑架,报复。没了顾宴朝,她无力自保,那些人会像狼狗一样扑上来将她分食。
她知道,这些话说出来一定会彻底激怒他。但她不怕。
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她身上,这样就不会再牵连到她身边的人。
那一个月,他没管她。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那天晚上,顾袅早就提前很久开始计划。他每天让人那么严密地看管她,她如果不计划良久,又怎么可能顺利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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