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淳突然意识到,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眼底那浓烈的情绪之后再没有出现过。肖淳不知当时是自己看错了还是什么,但之后的于顾一直很从容,仿佛只是个突发善心救人一命的过路人。
“你说你下来只是为了逃避执法者?”
于顾点头:“嗯。”
“那现在为什么不逃了?”
于顾定定地看着肖淳,就在肖淳以为对方会透露出什么惊天秘密时,于顾道:“之前只有我一个人,打不过。”
肖淳:“……”
肖淳:“???”
我就打得过了?!
肖淳几乎要脱口而出,但要强又好面子的“肖总”绝不会轻易承认自己怕得要命,甚至因此辗转反侧一夜。
他撇撇嘴角,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——自认为将表情控制得非常好,实则镜子里显出的年轻男人面色更苍白了,嘴唇微颤,似笑还哭。
肖淳长得并不比于顾差。于顾的好看是能让人一眼惊艳的,桃花眼多情而锋利的剑眉收敛了那股浪子感,那双眼睛盛满了杀气时尤其吸引人,俊美而秾丽,而肖淳的好看则更润物细无声。
从小到大他被称为是“君子如玉”的具象化。温润,不露锋芒,浅笑时显出几分无奈,好似会将人捧在掌心,用尽一辈子的耐心去哄。
他乌发微长,额发有一点卷,眼睛偏圆润,眼尾微微下垂,让人联想到无辜小狗,薄唇颜色很淡,霁风朗月,清雅傲然,似永远不会跟人动气。
属于“肖总”的那一面信誓旦旦,说一不二惯了,如今镜子里的男人惶恐茫然,对接下来的事毫无把握,这种脆弱和窝囊,让肖淳自己都感到厌烦。
可于顾却好似被取悦到了,神情莫名愉快。
“怕了?”他歪了歪头,看着肖淳。
肖淳一甩手,水珠飞溅到于顾脸上,一滴水珠刚好溅在了于顾的唇角——于顾的唇形跟他的剑眉一样锋利,唇线明显,红唇齿白,从某些角度看竟有些冷艳感。
他伸手,学着于顾那样,拇指抹去了那点水珠,于顾浑身一僵,耳根迅速泛起红潮,并有往脖颈蔓延的趋势。
肖淳:“?”
你红什么?
但自己终于拿回了一点主导权,心里报复般的松快了几分。在来这里之前,他刚得知自己的身世,整个人颓废沮丧狼狈不堪,去公司做交接的时候,还被一群记者围堵,他的神情再怎么镇定强势,也掩盖不了他成为了肖家唯一的污点。
曾经的他身上有多少光芒,如今的他就有多像个小丑。
肖淳想起那些镜头后一双双似要将人穿透钉死的眼神,勾起嘴角,皮笑肉不笑:“不过是死。有什么好怕的?”
*
食物平台即将抵达。
肖淳做好了准备,一再检查布条缠紧了手心,握着碎片不断尝试怎么样用最顺手。
于顾将自己那张床翻过去,抽出支撑床板用的黑色钢板条——肖淳终于知道他的黑色钢板是从哪儿来的了。
他将钢板条扔给肖淳,肖淳一手握着碎片,一手拎着钢板条,心里生出茫然的同时,更觉荒谬好笑。
黑色幽默似的。
他甚至忍不住往四分五裂的镜子里看了眼:穿着浅色风衣的男人,衣服下摆有干涸后变深的点点血迹,敞着衬衫领口,额发微湿,额头还肿着包,胡茬未刮,眼下透着黑眼圈,左右手拎着武器,哪里还有昨天之前坐在高档办公楼里握着钢笔签署文件的沉稳模样?
人的境遇到底要如何跌宕起伏,才会像自己这样,前小半生顺风顺水是他人艳羡的对象,而后突然一个急转弯,坠入无边黑暗?是字面意思的坠入黑暗,没有比现在更黑暗的时候了。
“他、他们就在34层。”
“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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