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天龙放下旱烟,看起来有些寡言,扫了何家树一眼,缓慢起身:“衣服脱了。”
何家树没矫情。
整个后背的伤顺着脊柱蔓延到腰,确实难受,拉伤也不是小事。
他拽着衣尾把T恤脱了,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,引得陈龙安吹了声口哨,像流氓似的。
“哟呵,树哥这些年练得不错啊。”
何家树甩他个冷眼,躺在按摩床上,请黄阿公查看。
室内短暂沉默了会儿,陈龙安靠在柜子旁等着。
黄天龙去拿药酒,说要给他推拿一番,疏解开就好了。何家树默然放任。
他嗅着那股腥臭交杂的药酒味,听到瓶盖被扭开,像打开陈年的封印,掀开他心里的最后一层遮羞布。
何家树没想到会那么自然地问出口:“阿龙,我走之后,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?”
陈龙安明显愣了一瞬,旋即像释然,又像讥嘲,发出声轻叹,语气调笑:“还以为你到死都不会问了呢。”
何家树沉默以对。
陈龙安当他心虚,低声道来:“我跟他也好些年没见过面了,不像以前你在,他豆丁大个小孩儿也往武馆跑得勤快。西樵拢共就这么大,我听到过他的一些消息,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这下倒是问得殷切了。
陈龙安继续说下去:“前两年的夏天吧,闹得挺大的。浩浩好像是离家出走,何家人找了一天一夜……”
一个寻常的夏日正午,陈龙安偶遇王丽华,中年女人满头是汗。
从北村到南村,她焦急地叫着“儿子”“浩浩”“家浩”。陈龙安上前询问得知,何家浩不见了。
本来正为何家浩取得全镇中考第一的成绩而欢天喜地,大清早却没看到人,全家人互相一问才发现,谁也不知道何家浩去了哪儿,更想不出他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可以在假期结伴出游。
等了半天还是放心不下,除了坐轮椅的何老爷子,他们都出来找了。
陈龙安从小就热心肠,见状不敢耽搁,主动陪王丽华和何宏光到镇上找了一圈,又在深夜失望地回到西樵村,顺便在村口的派出所报了警。
犹记得当时警察询问过何家浩的年龄后,诧异又探寻地瞟了夫妻二人一眼,明显没有当回事,耐不住王丽华央求,才开始查看村里仅有的几个监控。
还是在村口,一无所获之际,他们看到一个疲倦又失落的少年低头走过来。
陈龙安是乐天的性子,见状还笑着跟何家父母说:“浩浩这不是回来了嘛,我就说没事。”
三人迎了上去,何家浩沉默不语。
王丽华关心他去哪儿了、吃没吃饭、饿不饿。
何家浩看起来十分正常地摇头否定,除了情绪不高,没有任何问题。
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最出乎他的意料的。
何宏光脸色阴沉地审视着何家浩,一言不合就抬手要扇巴掌,幸亏他机灵,大叫“叔叔”,拦了一下,何宏光这才仅仅打在何家浩的颈肩上。
村口不少人坐在那儿纳凉,都闻声看过来了。
何宏光高声训斥何家浩,责怪他离家出走,憎恨他懦弱寡言,骂得很凶。
让何家浩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颜面还不够,父亲还扯着他回家。
何宏光心意坚决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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