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会说话,现在又指着大树叫蘑菇,不是有病是什么?他们叶家可没有精神病史。
林岚熙疯狂怪叫着说她没有病,她的孩子也没有病,她揪着叶知丛的衣领从地面上拖过去,指着她的画逼问他,“你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什么?!”
叶知丛吓得浑身发抖,他连哭都不敢哭出来,面容扭曲的林岚熙太过于恐怖,在夜半的梦中都不肯放过他。
他被不知名的怪物追逐,那怪物似要将他生吞活剥,他跑不过、躲不开,他被可怕的怪物追上来,拎着他的衣领站在一片黑暗里,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奇怪的风声。
他终于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。
黑色的不可名状的东西扭曲成一团,逐渐变成了林岚熙的脸。
那天夜里,林岚熙烧掉了她画过的所有画。
她再也画不出来美好的东西了,她看着她的作品,那些灵气充沛的、一张张一幅幅色彩清透又干净的风景画,仿佛在嘲笑着她此刻的狼狈与不堪。
那是她死去的学生时代。
她的生命力被抽走、被吸干,挣扎着再生的速度根本抵不过这个叫家的牢笼、那过于恐怖的吞噬能力。
他的妈妈是想保护过他的。
可他的妈妈再也保护不了他了。
当一个正常人被逼成疯子的时候,这个家里的其他人,都是刽子手。
他们才是最会隐身的疯子。
-
陆放没哄骗他不让他哭,他需要哭出来,把那些沉疴已久的污水一点点排干净。
有太多在童年时期不明白缘由的事情,在长大后察觉到的那一瞬间,反而会更痛苦。
突然反扑的悲伤席卷过来,像龙卷风一样,带走全部力气。
那些不被回应的困惑和情绪从来不会凭空消失,它们只是躲藏进构造复杂的神经系统里,在以后遇见到每一个平常的小事中,便能触发心底最深处的警觉神经,使得人过度担忧和紧张。
叶知丛越哭越大声,直到最后,他终于指着早已黑掉的屏幕,哑着嗓子骂:“坏东西!”
哭声渐缓,陆放替他拭去最后的泪。
叶知丛哭得鼻头都红透了,等突如其来地悲伤全过去,这才瓮声瓮气地问:“我是不是哭得太厉害了……”
他哭了好久,自顾自地发泄那些释怀不掉的难过,陆放安静地等在一旁,递水递纸,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耐烦。
他又想道歉了,他让他等了很久。
可陆放却说没关系,他明白的。
小时候由于心智不够成熟,承受不了太多,他的大脑便会拼命的为他找逻辑、把伤害冻起来,以为了给他创造出一个安全的角落,等到他有了一定承受能力和修复能力的时候再放出来,不然会崩溃的。
陆放轻拍他的脊背,捋顺人脸上黏腻的碎发,用温热的毛巾擦拭掉哭出来一头汗的额头。
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,”
陆放说:“你已经很努力地在保护自己了。”
擦干净脸,陆放又抬手揉了揉那颗圆脑袋,低声夸他真厉害,圆圆的小脑袋怎么能想出这么聪明的办法,好好的把自己养这么大。
叶知丛也很认真地摸了摸自己的头,在心底里悄悄给自己的大脑说了句谢谢。
谢谢你,把那些伤口都藏起来,让我现在才找到。
其实伤口只有在温暖的地方才会发痒,要是一直冻着,只会一直没知觉。
叶知丛哭累了,软塌塌地贴过去,双手搭上陆放的肩。
圆脑袋抵在手背上,侧过头来,视线中是陆放暴露在他面前的颈部动脉。
那里的血液一定很充足,鲜甜滚烫,叶知丛舔了下自己的齿尖,随后轻声道:“你抱抱我吧。”
他这次没有再想做。
他闭上眼,向人索要来了一个温暖的拥抱。
隔着衣物布料,相贴的温度却好似比昨夜的赤/裸更灼人。
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/提交/前进键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