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三,柳时清治河有功,民意深重,朝中半数老臣为他奏请官复原职,他若官复原职只会支持七皇子,五皇子胜算失了大半……你和贵妃见帝心有动摇之意,只有先下手为强。”
苏及顿了顿:“金公公,我可有说错的地方?”
金果儿无法回答,他只喘着粗气,将面前青年视作了索命的亡魂。
“去往开封一路一直有人追杀柳时清,我一直以为是张沅所为,实则不然,是鞑靼要让北部军队无粮,传信你和贵妃阻拦治河。可惜你们弄巧成拙,杀人不成,反倒暴露了韦章,让安南侯知道了太子战死的真相。”
点点白光透过窗户的栅栏落进牢中,是天快亮了。
苏及摇了摇头:“你算无遗策,所行之事无迹可寻,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。”
金果儿浑身震颤,半晌,怪异地讥笑起来:“你们懂什么!是他人先不公!我金国民风淳朴、皇室本性良善,向来不参战,也从未伤害他国百姓,可却遭他国联手吞占,国土四分五裂,百姓成了他国奴隶,而为了防止皇室血脉卷土重来,他们将我们变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,要我们永世不得翻身……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?!我们什么也没做错!”
说完,金果儿还在笑,笑声格外瘆人,在牢房回荡不息,吓得录事不敢抬头。
苏及叫录事收起卷宗先行离开,迎着那讥笑声沉声道:“你没错,可因你丧命的人又做错了什么?”
“你与那些人害你的人无异。”
金果儿笑声停了一瞬,他捶着脑袋,喃喃道:“不对不对,我是皇室血脉,怎会和那些贱民一样……”
苏及见他就算已近疯癫也未有一丝悔过,突的摇头失笑。
金果儿歪头:“你笑什么?”
“笑你。”苏及站起身,最后看了他一眼,“你可知婆娑教用你那驭兽之术来作何?”
“他们用来守护你觊觎的那些宝藏。瞧,你已经离宝藏如此之近,却仍未能得到,你所谓的皇室血脉也帮不了你,这就是天意。”
“!!!”
苏及不再理会金果儿的惊怒,踏出了牢房,狱卒再次落了锁。
苏及的话终究击垮了金果儿,牢房安静下来,黑暗中响起干草摩擦的声音。
“我没有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“我有……我有……”
“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金果儿缓缓抬起头,脸上竟皆是泪水,他一会儿哭,一会儿笑,彻底癫狂……
……
苏及走出大理寺,外面天光大亮,竟已过了一夜。
旭日东升,积雪照映,所有掩在鲜血和尸骨下的真相逐渐在阳光下显露。
门口停了一辆马车,苏及脚步一顿,径直上前。
车里的人正好撩开车帘,露出一张美人脸:“结束了?”
苏及笑着点头。
待苏及坐稳,马车缓缓动起来,车内比狱中温暖不少,他将手炉抱进怀里,冻僵的手指总算有了知觉:“侯爷怎么在这里?”
陆英抬手摸他的脸,入手一片冰凉:“估摸着案子应该审完了,来接你回家。”
颊边温热,苏及情不自禁蹭了蹭:“审完了,所有证据笔录均已交给少卿,隔日便可呈到殿前。”
他语气并不见轻快,陆英轻按着他太阳穴:“可是困了?”
苏及摇头,他一夜没睡,倒不觉得困,只是心中空茫。为方便对方动作,他将头枕在陆英腿上,眼睛盯着马车花纹繁复的穹顶,恍惚问道:“我算是……帮他们报仇了吧?”
“是,你做得很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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