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他做学生。江离搬进了柳府,此后再未受过饥寒之苦。
三年后他考取了功名,在柳时清的举荐下入了翰林院。
少年做官,意气风发。
可逐渐,江离发现官场并不如他所想。
湖水表面平静,可水下早已浑浊不堪。
他那时太过清正,又不懂流派之间的门道,初入官场便得罪了不少人。柳时清尚有太子白起护着,可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官只有任人蹂躏的份。
一个小小的改革,牵动无数利益,刺杀、构陷纷至沓来......
可江离从未改变心意,他的一身清白傲骨,是当今朝堂少见的东西,也是柳时清看中的东西。
可再有傲骨的人,若是有了软肋,终究有被折断的一天。
那日,江离抱着妻子的尸体,魔怔一般,泪中带笑:“我一腔抱负,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连最爱的人也保护不了……”
“何谈忠义!简直可笑!”
江离的变化柳时清看在眼里,后来师生二人时常因政见不同,在朝堂上针锋相对,柳时清不喜他的作为,多次劝诫,可江离从未收手。
最终,柳时清忍无可忍,与他断绝了关系,将其逐出师门。
江离收拾了东西,离开柳府。
他没有回头。
数年沉浮,江离已摇身坐上了次辅的位置,再无人敢像当年那样欺他、压他。
时至今日,他也从未后悔过脚下的每一步。
背信弃义又如何?双手染血又如何?脚踩尸骨又如何?
他要的早已不再是忠义,而是那高高在上的权势!
……
柳时清下葬后没几日,苏及便接到了大理寺的上任公文——大理寺左寺寺正,六品官职。
他垂眼看着纸上的官印,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。
柳时清一死,有关的物证即刻被送至了大理寺,苏及若想接触案子、查明凶手,唯有亲入大理寺。
就算那日之后陆英再未见他,却还是帮了他。
他心中叹气,如何也还不清了。
苏及收起文书,叫来苏三姐和珙桐,让两人将刀座送去安南侯府。
刀座被抹了木蜡油,如今晾晒得刚好。
只见其外观独特,起伏之处一气呵成,足见雕刻功力,凑近了能闻见清幽香气,正好能中和刀上沾染的血气和煞气,两相适宜。
珙桐小心翼翼抱起东西,他家少爷平日连块石头都想卖十两银子,竟要将价值千金的东西送给安南侯。
他即觉得奇怪,又觉得可惜:“少爷,你当真就这么送人了?”
下刀之时苏及脑中只有那道身影,这东西便有了它世间唯一的主人。
他摸着腰间的神雀,收起纷乱的心思:“速去速回。”
苏三姐转动着乌黑的眼珠子:“你为何不自己送去?”
苏三姐虽还不及人半身高,但因着颠簸流离的经历,心思到底比珙桐要细腻些。
可是这细腻却又缺乏推己及人的体恤,于是说出的话时常让人手痒得想打人。
只听她又继续道:“你是不是想偷懒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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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
苏及嘴角一抽:“我……风寒未好,不便出门。”
他舌尖苦涩,陆英说得没错,他是个胆小鬼。
这几日府中下人进进出出的煎药,苏三姐却总瞧见苏及白日喝药,晚上偷偷喝酒,一问就说在赏月需要配酒。
可这几日下雨,不知道赏的哪门子的月。
苏三姐默了默,还是与珙桐一道出了门。
府中最为聒噪的两人一走,院子清静了。
苏及躺在竹椅上小憩,却怎么也睡不着,于是拿过话本,可翻了几页又觉得故事中情情爱爱让人心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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