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沅一派向父皇推选了江西道监察御史冯品任河道总督一职,冯品是张沅的远房表侄,江离一派推选了河南道监察御史张云,两方一直争持不下,耽搁数日。前几日老师却找到我,请我推选柳老任职。若老师直接推选,定会遭到张沅的反对,故而他明面上支持河南道监察御史张云,实则推了柳老……柳老是治河大才,治河功绩无数,老师知道这黄河水患只有柳老能治,开封百姓也只有柳老能救。”
江离与张沅虽为两党之首,却还是有些不同。张沅出身显贵,家族与各世家盘根错节、s利益牵连,所行之事也多是为了各世家,而江离却出身寒门,博通经籍却不似其他寒门仕子那样一股之乎者也的酸腐气,他察言观行、长袖善舞,能从小小进士爬上如今的位置倒也有几分原因。
陆英又望了一眼城楼上消失的身影,道:“他若不挡你太子之位,我便不会动他。”
陆英与江离一直非敌非友,主要是江离这人实在令人捉摸不透,他贪恋权势却不贪功,为铲除异己诬陷朝中清官,为笼络朝臣贪赃纳贿,却又能在人臣之道上放弃争利,以利国利民为先。
白荔闻言似乎松了口气,笑道:“我是老师唯一的学生,他怎会阻拦。”
……
出发时辰已至,粮草均已整顿完毕。
苏及与苏鸿道了别,见到一小厮正扶着老人上马车,那老人衣着朴素,身材干瘦,行动却并不迟缓,两鬓花白却面容红润,一双眼睛炯炯有神。
“此人就是刚上任的河道总督柳时清。”陆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柳时清的名字苏及倒是听过,原已官居太子太傅之位,后因太子战死,圣上迁怒太子身边一众近臣,柳时清也受了牵连,被罢了官,赋闲在家,如今因为河道之事才又被起复。
仓术牵来两匹马,其中一匹苏及认得,是那与主人脾性相同的枣黑大马,可另一匹.......
苏及眼皮一跳:“陆大人,我还是坐马车吧。”
陆英却道:“你此行目的不能声张,故只能扮作我的随从,我身边随从皆武力高强,没有坐马车一说。”
“……”
苏及无语望天:“......可我当真不会骑——”
话音刚落,只觉得领口又是一紧,一阵天旋地转后人已经趴在马背上。
……又来。
苏及一阵无奈,马感受到背上动静,竟开始往前走起来,他顾不得埋怨,连忙扯住缰绳,稳住身体。
陆英已翻身上了另一匹马,只听他在一旁悠悠道:“看,这不就会了。”
“......”
苏及初次骑马,忧心一个不稳便跌下马去,故而只是松松扯着缰绳,不敢用力。
好在陆英还算有点良心,在一旁并未催促。
两人逐渐缀在队尾,陆英道:“你可知此次朝廷为何如此看重水患之事?”
苏及大半注意力在马动静上,只余下半分精力回答:“漕运联通南北,上至沧州,下至山阴,是我朝最为重要的水路,官府、商贾、赶路人多靠这漕运日行千里,数日之内往返于南北之间。而黄河连通漕运,黄河水患严重,势必会影响到下游运河流通,若是水路阻绝,百姓往来、南北贸易都将停滞,于朝廷将是一大笔损失。”
陆英看他一眼,似乎想不到他会这么说:“二公子屈在画院倒是可惜了,不过此事不只银钱损失那么简单。”
“我朝北部军方所用粮草一直由湖州及周边府县供应,而粮草运输又大多靠漕运,此次漕运阻绝,粮草无法补给,北边防守便会出大问题。据我所知,北边军队所囤粮草只能维持月余。”
苏及神色惊异地看向陆英,他没想到此次水患竟有如此大的隐患,忍不住问道:“若一月后未能补上粮草……那会如何?”
陆英微微抬起头,目光看向前方长长的队伍,神情有些森冷:“便无法应对鞑靼的袭击,河套战败的景象又将重现。”
国之危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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