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都没嫌弃他呢,他先不屑伺候了!
气头上她让霜启赏过他几鞭子,他当时眼中似是闪过一道寒意,可也只是一闪而过,终是一动不动地受了,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打完了她应该解气,可看他副那样子,她更心堵。他不认错、也不求饶,更不改。
想想凤舞那么黑的手段他都扛过来了,区区几鞭子他确实看不上。可当她隔窗瞧见他褪下上衣,灯下熟练地给自己上药时,她竟生出一种莫名情愫,说不上是心疼,还是生气。
他做不来伺候人的活儿,留在她身边梅溯也不放心,说如此不识好歹的桀奴,只配跟畜生打交道,于是他去了兽营。
他有时住在山里,往往一待便是好些天。他走后她身边具是听话的家奴,一个比一个乖巧,她反倒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于是她带着霜启上了山。
猎苑外场有个小院,院中有几间简陋的寮房,是供兽师临时起居的,小玉便住在里面。
她赶到时他并不在,日头落山也不见人回来。她其实想过若是他想逃跑,倒是有很多机会,可他并没有,真是个怪性子。
她里外转悠了一圈儿,院子很干净,没什么多余东西。屋门口有只小水缸,盛了小半缸水,旁边有只木桶。进屋只有一榻一几一架,案几上有只油灯,连椅凳也无,床上一床薄被,倒是叠得规整。
他害她等这么久,她可不能白等,她一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,便叫霜启从院中寻来一根麻绳,做了个机关,然后静等他来。
她已有好些天不曾见过他,此刻心里竟有些隐隐期待。
她记得也是这样一个月华莹莹的夜晚,她和霜启猫在那间小小的寮房里,隐隐听见院中传来脚步声,走得并不快,一步一步,每一下竟像是落在她心上,引得她心跳莫名渐快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上了台阶,到了门口却忽然顿住。
她大气不敢出,有一瞬怀疑来的不是小玉,而是什么恶人?她下意识抓紧了霜启的胳膊,把身体又朝她靠紧了一些。
终于门开了,“哗”一声,一桶凉水兜头浇在了进门的男人身上!
借着清灰的月色她看清了,不是小玉又是谁?
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,下一瞬便咯咯地笑个不停,他看起来好狼狈啊!
他逆着光,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,他只站在门下一动不动。
她笑了一会儿终于觉得哪里不对,对霜启道:“掌灯。”
霜启擦亮火折子,昏黑的屋里终于亮起了一片昏黄。
借着灯光她看清了他,也皱了眉头。
他浑身被浇得湿淋淋的,头发是乱的,几缕打湿的发丝贴在脸上,还在淌水。他身上衣服多处破损,胳膊更是少了半截袖子,鲜血和水混在一起,滴答滴答地往下落。足下也少了一只靴子,脚上也全是血。
她立时慌了,又惊又怕,还有些无暇细想的别的情绪,只结结巴巴道:“怎、怎么回事,你怎的又弄一身伤?”
他也不吱声,迈步走向屋子一角,取了条帕子胡乱擦了几下丢到一旁,又寻了件也不知是不是干净的衣服,“呲啦”一声扯成几条,自顾自给自己敷药包扎。
霜启凑近了低声道:“瞧着像是被野兽撕咬的。”
她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,看着他兀自处理伤处,又看看满地泥泞血污,头一回觉着自己无理取闹。还有那小半缸水,可能是他几天的口粮,让她这么一闹便没了。山上取水不便,他伤成这样,恐怕重新担水也很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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