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猜到他要说什么:“不用送我。”
苏玉这时候不再需要他的风度了。
谢琢仍然不是勉强人的性子,轻轻颔首:“到家和我说一声。”
他和苏玉道别,下车之前,偏眸看了她一眼。
或许没有任何的意图,就像苏玉第一次见他,在那个盛夏,他毫无征兆地回眸,落到她眼中。
车往南开,他往北走。
这辛酸又温暖的一程,真的到站了。
苏玉往后看去,直到谢琢的身影消失。
她还记得,第一次看他离去的背影,是在学校的书店,那一天下了雨,他淡定地走在雨里。
歌里唱的是:爱是折磨人的东西,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。不停揣测你的心里,可有我姓名。
短短时间过去,她竟然把每一个字都听懂了。
她知道他即将远走,于是无声地流下眼泪。
“谢琢……”
苏玉面朝着窗户,鼻息触到冰冷的玻璃,呵出成团的雾气。在她吸气的时刻散开,又在新泪淌出的瞬间雾满。
高中毕业后,他们都会走出家乡,走遍江河湖海,天南海北。去体验更丰富更开阔的人生,去拓宽眼界。
这是很好的事。
可是一想到,你再也不会传纸条问我,放学要不要一起走。我再也不会跟在你的身后,渴望你碰巧的回望。
还是会好难过,好难过。
往后的人生,我不用作茧自缚,心甘情愿地被困在那些细节里——
我偷偷看向你的每一眼,你向我走来时、每一次都会被我铭记,而你无心的擦肩。
食堂遇见,我不敢看你的眼睛,只能瞄着你挑拣筷子的手指。
你鼓风的校服衣角,和被风勾勒出的少年脊背。
听到旋律就会让我回想起你的那些广播里的歌曲。
在我设计的偶遇之外,狭路相逢的惊喜,以及明知得不到、也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执着。
一切一切。
时间流逝,你再也不会想起。
而我再也不会忘记。
苏玉发出一点很碎、很轻的声音:“谢琢,再见了。”
车已经拐出去好几条街,她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,看向他离开的方向。
刚才,他问她为什么哭。
“我觉得他们很辛苦。”
——因为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。
“我牙疼。”
——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。
他听不到她的声音。
也无法抵达她的心中。
南国的孩子披覆了寓言。
而那则温柔的寓言告诉她,不说出口的爱也很美好。
外面夜幕降临,风声袭来。
旁边的阿姨关心地问,怎么了小丫头。
苏玉使劲地摇头,她声音断断续续的:“没事,我就是、牙疼。”
她一低头,眼泪就掉在了表格上,掉在那块崭新的印章上面。
豆大的一滴又一滴,将印章的一角洇成了一片鲜艳的红色。
苏玉泣不成声地把纸上的眼泪擦去,晕开的部分却无从恢复原状了。
她骗自己,等她长大了,一切都会过去。
会过去的——
我努力过了。
我为你流过眼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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