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之渔望着她癫狂的模样,心脏揪紧,顿感不妙。
“你可知晓,这些年我是如何报复皇帝的么?”皇后望着纯妃的轮廓,忍不住放声大笑,“皇帝再也不会有亲生的血脉了,还有宗室的分枝,看到他们膝下子嗣断尽,你不知我心底多么痛快!”
“还漏了一个……”女人忽然想起什么,“还漏了一个寄居姑苏城的孩子……皇室肮脏的血脉就该彻底断绝,不再绵延下去!”
皇后重新披上斗篷,身影隐入黑暗中:“皇帝瘫痪已久,他熬不过这几日了。年轻的储君继位在即,若是他也遭遇了什么意外,那么……”
女人唇间扬起满意的笑:“皇室便彻底断子绝孙了。”
祝之渔扑了过去,门扉蓦地关上,外头落下重重枷锁,根本挣脱不开。
“为何要将我关在此地!”祝之渔拍门,“放我出去!”
“因为她需要经你渡引,才能见到我。”纯妃在光影中轻声道,“且耐心等待吧,她会再回来的。”
宠妃生前那些慷慨的、新颖的思想没能打动顽固的封建君主,反而在囿于深宫的女人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。
“可是,可是她要去杀……”话到了嘴边突然停住,最后一份遗物——婚书感应到主人的心绪波动,震颤着泛起微光。
“奇怪,这里还有旁人吗?”祝之渔环顾四周。
“婚书庚帖写明双方名姓,为何不拆开看一眼呢。”纯妃道。
“贸然拆开他人遗物,不太好吧。”祝之渔犹豫。
纯妃望着她:“可若这封婚书寻觅之人,正是你呢?”
“我?”祝之渔捏着信封的手指微微颤动,“不会是我。”
“你连看都不肯看上一眼,又怎能否认结果。”纯妃伸出手,“我来帮你拆。”
“不必,”祝之渔看着光芒越来越强烈的遗物,缓缓按上封口处,“我自己来。”
她心底不安,拆得动作极慢,仿佛不愿面对真相,每解开一寸,心绪便会沉重一分。
外层封纸一点一点剥落,扉页红纸黑字映入她的眼眸:
“吾非仙人,自堕幽冥;”
“卿本佳人,误嫁黄泉。”
“夜夜窥卿憎厌鬼域之地,朝朝见卿思慕烟火人间,自知吾非良配,乃酆都朽骨,堕于恶鬼道,已消尘世名,今放卿自归去。
“吾作此书时,已候卿百年。尾生抱柱,死守沧浪约;生死契阔,愿如梁上燕。”
“卿见此书时,方忆前尘缘。今托青鸾寄红叶,不敢妄求结发,惟愿陌上花开之时,卿愿缓缓归矣。”
落款:姑苏,寂临渊。
祝之渔手指一颤,夹层里的纸张轻飘飘滑落。
她俯身将其捡起,白纸化为半掌厚的簿子。
那是寂临渊死前留下的绝笔。
事无巨细,里面写满了对她的歉意,自他们在姑苏城杏林中相遇,少年动了杀心,一直追忆到未央宫中赌气分别。
这人似乎有什么毛病,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,小到祝之渔甚至没在意,他都会耿耿于怀,背地里偷偷认真道歉。
若是遇上和祝之渔起了争执……
祝之渔翻至最后,果然看到了满纸密密麻麻的致歉。他硬着心肠刻意说出的每一句重话,都化作混着泪的笔墨洇入纸间。
字迹力透纸背,透过颤抖的笔触可以窥见少年人内心的痛苦。
寂临渊想,他注定身陷囹圄不得生,何不以身入局,全力以赴助她离开。
他出不去,便与他们同死,换祝之渔去到更高更远的地方,代他去看围城之外的风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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