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几分恣睢。不似她记忆中的翩翩公子,反倒让苏时悦想起另一许久未见的敌人。
闻归鹤身畔,扔着一名身形高挑的白衣女郎,嘴被封住,手被困住,琵琶骨被贯穿,满脸惊怒。她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,海虾般弓着身子,在地上弹动。
闻归鹤:“苏姑娘,问我个问题。”
苏时悦疑惑地看着他。
闻归鹤:“什么问题,都可以……”
苏时悦尴尬而不失礼貌:“那位,是云州府所说的桃妖吗?”
闻归鹤摇头:“不是,她是王小姐。”
他的谎话显而易见,苏时悦:“啊?”
她尚未来得及反驳,檐角的风铃立刻疯狂地摇动起
来,叮叮当当,发出猩红光芒。
“我说谎了。”闻归鹤静静道,“她就是妄图以逸待劳,等我自投罗网的桃妖。”
风铃倏地安静。
苏时悦露出惊讶神情。
“此乃风月照骨铃,纪真阁的法器,通常是纪真阁用以检验真心之物。倘若台上人说谎,便会摇动出声,揭穿谎言。我问人借来,借此与苏姑娘交谈。”
“我稍做装饰,让苏姑娘看得更清楚些。”
闻归鹤不疾不徐地说着,面上神情风平浪静,看不出悲喜。
少年玉手轻振,唤出两只精巧玲珑的小人偶。
丝线系于长指,指尖波动,两个小人,滴溜溜地转了起来。
“其一是我。”
“其一是苏姑娘。”
风铃静默无声,见证他的朗朗清润之声。
“你我二人,于黑崖林初遇。”
他动作优雅,谦恭周正,三两下,将一出人偶戏铺开。
苏时悦拧起长眉,扣紧手中封妖笼,不动声色地回望过去。
闻归鹤愿意和她解释,她第一反应是开心。但接着,另一股奇怪的感觉弥漫而上。
这份阵仗,是否看得太大?
且不论法器是真是假,测谎的机制为何。如此大张旗鼓,他是担心她的怀疑,主动画地为牢,以此证心。还是死性不改,想继续用谎言糊弄他。
真话说一半,也是真话,却能达到截然不同的效果。
苏时悦的眼神冷了下来,不自觉转过肩胛,侧面向戏台。她摸了摸脖子,浅浅吸了口气,又将身子回过来,正面看他。
“嗯,你说吧。”她安抚性地以手抚上面颊,静了静心,“我听着。”
她没有看风铃,而是将目光直直地投向闻归鹤。
少女眼中闪动坦然与赤诚,没有丝毫犹疑,更无丝毫猜忌。纯粹得如山巅初融的雪水,晶纯透亮,炽热得又仿佛盛夏高悬天际的骄阳,毫无顾忌地将辉光播撒。
少年仿佛被一览无余,动作顿在半空,愣怔地低头,与她对视。
他分明已看透了苏时悦其人,可每一次接触,都会无法自拔地,深陷进那双眼睛里。
她城府不足,又心思单纯。只要对方做足准备,再骗一次,十有八九能第二次把她拖入谎言的温床。
可之后呢?
他是靠近了她,还是离她越来越远。
胸口的裂缝仿佛在扩大,传来钝刀子割肉般的闷痛,吸入肺腑的寒气像刀子般,威慑性地在骨骼处游弋。
闻归鹤掌下两具人偶,一动不动。像在隐忍,像在蛰伏,又像是单纯失去操控,茫然而无措地兜兜转转,彷徨着。
此前计划好的戏码,忽然再无法以作秀的形式演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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