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凌之怔了下,手捏不觉紧了拳头,胸腔一震,冷笑无声。
心下了然,他反是从容了,衣袍一掀,又悠悠坐回了太师椅中,垂眸望向依旧跪地瑟瑟的薛贞柳,语出淡然:“夫人之患,凌之亦是明白,那裴氏家大业大,你们惧其威势,也属人之常情,我也并不会因此便苛责于你们。”
没想到他口气竟如此潇洒,似乎毫不介意颜家因把雪儿嫁入裴家儿而“背叛”他一事。
薛贞柳眼珠子忽忽悠悠的,拿不准他这究竟是个什么说法。
莫不是在自己跟前装大方,转头就背地里给她家颜茂华穿小鞋?毕竟章凌之虽瞧着端方高洁,对她亦是恭恭敬敬、做足了态度,可实际上呢?呵,自己可不比那天真的小姑娘,轻易就会被他的外表骗了去。
年纪轻轻便做到这个高位,能是什么心宽的好人吗?她在家时也常听颜茂华聊起朝堂上的事,只三两碎语间,她便能听出来,这章越是个果决狠厉之人,虽不说似小人的睚眦必报,可也绝不可能做什么以德报怨的蠢事。
总觉得他在装宽宏大量。他越是微笑以对,薛贞柳便越是心慌,就怕他那是预备着给他们颜家下个大套子。
没有被他的不在意安抚到,薛贞柳反是更紧张了。
她终于挺直了身子,缓缓抬头,去探他的眼神。
男人的瞳孔幽邃,看着她的神情并无敌意,嘴角边噙着抹若有似无得笑,隐约还有点愉悦,以及,志在必得的掌控。
是久居高位者的自信,却并没有要以权压人的怒意。
怪哉怪哉。
她暗自感叹,对他这幅高深莫测的模样更是捉摸不透。
瞧出颜母对自己的警惕,章凌之也不同她卖关子了,“你们若是惧于裴家的威势,打量着不得不将雪儿嫁过去,那大可不必有此顾虑。”
他端起案几上的茶杯,掀开盖儿,轻啜一口香茗。
故意抻了抻时间,他方才开口:“裴延这事儿,好解决。我亲自去找裴一元说说这事儿,保准有法子,叫他裴延主动退了这门亲事。”将茶杯搁回案上,他半靠进太师椅中,语气甚是松快,“如此,你们便也不用为难了。”
薛贞柳一时语塞,挣着眼睛,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,竟更是叫她为难了。
她自是相信章凌之确有法子,只是……
努了努嘴,又扯了扯嘴角,薛贞柳脸上的肌肉几乎要抽搐起来。
“章阁老……误会了……非是裴家要强娶,是……是雪儿,她……是她自己想嫁的。”
男人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。
瞳孔微颤的刹那,他唰地坐直了身子,“你说什么?!”
薛贞柳一抖,这下才着实感受到了他扑面而来的怒气。
大着胆子,咬紧牙,她一字一句地复述:
“雪儿说,她想嫁裴延。”
蓼芳园。
冬宁挨着母亲坐下,不可思议地发问:“真的?他真的是这么说的?”
薛贞柳点点头,筋疲力竭,说话再也没有往日那股精气神,“这关呀,我算是给你过去了。章阁老是点头了,不过不点头又能怎样呢?这事儿是叫他面子上过不去,可终究你是我们的女儿,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定下的。”
“我估摸着他心里肯定有气,只是不好当面撕破脸皮罢了,但人家不说,咱心里得有数。这下呢,是彻底跟他闹翻了,也不好再在人府上赖着。”她强牵出一个笑,想对受惊失魂的女儿报以安抚,“我和你孃孃明儿就去街上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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