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宁目不转睛盯着信纸,在石凳上坐下,阅毕,把信一合,脸上浮着激动的喜色。“孃孃!爹爹说他接到了朝廷的调令,明年开春就可以启程,回山东道任职了!”
“真的!”芳嬷嬷一听,也是高兴得差点跳起来。
山东道离北直隶已经很近了,同京城也就是跨一步路的距离。虽说不知还要何时才能正式调回京里,但至少不用在岭南那个苦寒之地熬着了。和家里人的团聚,也就指日可待了。
“老爷还在信里说什么了吗?”
听完这话,冬宁的笑容慢慢敛了下去,垂着眼皮,轻颤的鸦睫又闪出几分落寞。
“爹爹还说……让我替他跟小叔叔道声谢谢。”
此话一出,芳嬷嬷也立刻明白过来。果然,凭老爷那个“待罪之身”,能有这般机遇,背后还是离不了章大人的“赏识”。
心在胸腔里突突地,想起冬宁以前的任性使气,她开始生出一些后知后觉的害怕。
“宁姐儿。”芳嬷嬷靠过去,拍拍小姑娘的肩,“老爷的叮嘱你可千万记住了,章大人是咱家的贵人,日后再不可随意顶撞。”
“这么大人了,孃孃相信你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。”
否则的话,若真惹恼了章凌之,想叫颜荣在官场上不好过,那真是能让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。
脸上笼了层灰寂,冬宁将信纸细细叠好,失神地点头,“孃孃,我知道的。”
以前他的纵容,叫她昏头昏脑认不清形势;而今他的疏远,让那些人情世故全都露出水面。她这时方才清醒过来,他不是她可以惹怒的人,不是她可以拂逆的人,更不是,她可以喜欢的人。
冬宁遵循了父亲的叮咛,要去亲自跟章凌之表示谢意。
若是以往,哪儿还用父亲说?她自己扑棱着翅膀就飞过去寻他了,而今,却是怎么也迈不动步子。
敲开了书房的门,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桌边伏案,湖蓝色云纹绸衫罩着清修的身躯,显出几分文人雅量,可只那轻蹙的眉头太凌厉,是官场磨砺上出来的不怒自威。
听着她进来了,悬腕停笔,只轻微一个抬眸,淡漠的眼神略扫过她脸,又继续低头,纸上疾书。
“什么事?说。”
他语气很沉,威严的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,仿佛她就是个来汇报任务的下属,或是个来请示主子的下人。
冬宁手交握着,局促地钉在原地,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。
已是月余未见,再见他时,竟觉他身上笼了层肃穆的疏远之气,要拒人于千里之外,只当她是个不相干的人物。
咬住嘴唇,她定了定心神,小声气儿地开口:“我收到爹爹的来信了,他说……这次的事情多谢……”话到嘴边,她立马又改了口:“多谢大人的关照。”
提笔的手一顿,纸上晕出一团墨点,迅速扩散开来,原本规整的书写,就因为这一个墨印坏了秩序。
大人?呵。
他心中自哂,说不出的滋味。
小姑娘这是跟他越来越疏远了,可这是自己刻意促成的,不是吗?分明是好事呀,但没有想象中的松口气,心头却像被无数根触角揪成了一团,密密麻麻的疼,刺得他呼吸一下乱了节奏。
毛笔搁在笔架山上,他终于抬头正视她。小姑娘粉脸半垂,两只手互相揪着,被胭脂抹得嫣红的小嘴紧张不安地抿着,小酒窝嵌在脸颊上,紧紧往里扣。
似乎是又瘦了,或者竟是又长高了,总有些变化,他说不上来。
总之,这幅身子看着让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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