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几局,冬宁终于正儿八经地跟这位“小师傅”请教起来。
没想到,她悟性极强,学起来上道快,一下午的功夫,便与初始水平不可同日而语。
“你学的倒挺快,之前从来都没玩儿过吗?”
“没有啊。”她摇摇头,手捧住脸撑在桌上,嘴里嘟嘟囔囔地:“小叔叔在家里从来不玩儿这些的,他说这些东西都是玩物丧志,所以也不准我玩儿。”
更何况,还是双陆棋这种朝廷明令禁止的赌博游戏。
“那多无聊?”裴延扯扯嘴角。
裴延其人,游戏人间惯了,平生志不在读书入仕,向来专注于风花雪夜、诗酒琴棋,反正裴家累世积攒下的富贵,足够他做个闲散公子了。他实在想象不出,这样无趣的日子怎么挨得下去?
“是呀,他这个人就是无趣得很,每天晚上一用完膳就钻到书房里,然后写公文、看书;看书、写公文……完了还要压着我读书。”说着,气愤地挺直了腰,“我小时候读书一不认真了,他还打我手板心呢!”
说起那件事,她便委屈,控诉起了他的专制严厉。
“章凌之……他还教你读书?!”
裴延万分诧异,他以为,章越就是把小姑娘当个金丝雀养呢,没成想,竟还会压着她读书!
“是呀,我的功课都是小叔叔一手教起来的。”
“不过……那都是以前了……”想起这个,她便失落。
后来是请了夫子来教,甚至后来……他连夫子都不让来了,他要撵她走呢。
所以不用他撵,她自己就走了,哼!
裴延摇摇头,同情不已,“太惨了。”
还好自己不是章凌之的儿子或侄儿,他这个人,克己严苛惯了,便也要把这一套,推到所有人身上。
“是呀,可惨可惨了呢。”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。
想起以前被他压着读书的那些日子,真是枯燥得很,来裴家小院这几日,竟是前所未有的舒心。每日想睡到哪个时辰便睡到哪个时辰,睡醒了就躺在院子里那株银杏树下,歪进竹椅里,优哉游哉地看起话本子来。看困了就把书往脸上一盖,彻底沉沉睡去。
不会有人过来盯她功课,或是又板着脸呵斥她读书不认真了。
裴延每日都会过来,陪小姑娘下棋解闷儿,两个人年龄相当,没说几句就要斗起嘴皮子。看小姑娘一噘嘴不高兴了,他便又适时地软了身段去哄,再看她转怒为嗔,眼角都蕴着矜娇的笑,这心里头呀,便喜滋滋的,舒畅。
他就爱故意逗她呢。
“嗯,这柿儿膏味道真不错!”
舀起一勺浓稠的柿膏,她送到嘴里,香得不由摇首摆尾,眼睛眯起。
而今秋柿正红,去皮、晒至半干,再熬成膏状,佐以香料,软糯香甜,令人齿颊生津。
“螺云轩的柿儿膏,最是一流。”
裴延把玩着扇子,自己不吃,却是含笑看向冬宁。
她吃得很专注,哪怕有很多话想说,可出于常年的教养,她向来不会在口中还含着食物时开口。于是吃得着急,一下左脸颊鼓鼓、一下右脸颊鼓鼓,细细地嚼啊嚼,然后吞咽下去,猫儿眼一眯,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。
“裴延哥哥,你这么知道这么多好吃的?”
“吃得多了,自然就会。”他漫不经心地回答。
每日过来,裴延总会顺手拎一盒当日的新鲜糕点。他嘴刁,惯是个会享受的,打小儿就走街串巷地寻鲜,对于京城里那些出名的食坊如数家珍:哪一家的酥油泡螺最脆、哪一家的群仙羹最浓、哪一家的紫苏鱼最鲜……
可圣贤的书他却是读不进去多少,也最是瞧不上,只觉迂腐古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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