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他发疼。
疼啊,心在发疼,连呼吸都痛。
天呐……
怎么会这样……
他辛辛苦苦宝贝到十六岁的姑娘,爱笑爱闹,明媚无忧,好不容易被养得白白润润,现在却成了这副瘦骨伶仃模样。
呼吸僵住了片刻,他猛然大喘一口气,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,脑中缺氧,手毫无意识地,就这么搭上了她的肩头。
触到她肩膀的那一刻,心中訇然一声,彻底坍塌。
她削薄得已经不剩什么了,蝴蝶骨随哭声在背后颤动,硌着他的掌心,仿佛随时要折断的蝶翼。
双手干脆地揽住她的肩,轻轻拍哄:“好了……没事了……雪儿不哭……”
温厚的大掌摩挲着她的肩胛骨,是最好不过的安抚。只这三俩下,很快地,她哭声微弱了下去,身子也不抖得那么厉害了。头安稳地靠着他的胸膛,彻底松懈在他怀中。
扣着他后腰的小手也放松了,人软塌塌的,牛皮糖一般地贴住他。不时抽噎两下,默默吸着鼻涕,不吵也不闹,乖巧得不得了。
其实,她真的很好哄的。
只要他不那么凶她,只要他不对她冷漠,手轻轻一抚,炸毛的小猫儿就能立刻乖顺了下去。
烛火摇曳在床头,映照出小姑娘安详的睡颜。
折腾了一晚上,终于在她的百般无赖下,如愿牵着章凌之的手,沉沉陷入梦乡。
确认她熟睡了,方才敢将手缓缓抽出。
他眼神朝芳嬷嬷示意一下,起身往门外去,芳嬷嬷立刻心领神会,快步跟上。
“等她缓几日,好好休养休养,到时候再搬去东华坊的宅子里。”
他瞳孔融入夜色,幽深的,而又冷硬。
就连芳嬷嬷都一时震动于他的心狠,可很快地,她便知道,章大人这么做是对的。
杀伐果决,不留余地。
他把官场上的作风用到冬宁身上,小姑娘根本毫无招架之力。
他想温柔的时候可以很温柔,绝情的时候又是真绝情。
冬宁安心睡了一晚,醒来时肿着一对眼皮。芳嬷嬷敲开两颗水煮蛋,滚在眼圈边给她消肿,一边觑着她的神色,想了想,依旧是不敢开口跟她说要搬出章府的事。
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,真到了那日再说吧。
芳嬷嬷虽然只字不提搬家,可冬宁却把什么都看在眼里。
她们人虽则还住在叠彩园,可那箱子依旧是整整齐齐地摞在角落里,只是偶尔打开一两个,去里面取用常用物品。
芳嬷嬷没有把东西归置回去的意思。
显然,她这是又做好了打算,几日后,她们迟早是要走的。
午膳过后,冬宁又溜去了燕誉园。推开书房的门,她趴在了那张他时常伏案的紫檀木大书桌上。
笔架上挂着他常用的笔,整洁又有序,她手一一抚过:练草书时,他爱用那只白玉杆狼毫提斗笔;写公文时,爱用那只犀牛角紫毫小楷笔;画画时,便用那只兼毫鹤脚笔……
随手取下一支,递到鼻尖轻嗅,犀牛角的笔杆还附着若有似无的淡香,是从他身上的沉香气沾染来的。
她提笔蘸墨,铺开一张纸,漫无目的地写写划划。
一边写,一边又默默地啪叽掉小泪花。
被泪痕晕染的宣纸上,潦草地躺着一排又一排大字:
讨厌章凌之
讨厌章凌之
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/提交/前进键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