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捐了个贡生后,这才给他安插进了苑马寺。
王月珠倒吸一口凉气,赶紧奔上前来,戳戳儿子的后背,“快,听你叔的话!”
他嘴唇终于松动了,往冬宁身前走两步,浅浅鞠个躬,“对不起。”他一字一顿,咬牙切齿的,听起来更像是威胁。
“这个月的月钱减半,你自己回屋好好反省。上次你为个花魁和崔评事儿子大打出手的事儿还没完呢,章嘉义,我警告你,少给我惹是生非!”章凌之动了怒,狠狠指着他。
他有气无力地应一声,拖着沉重的步伐,在母亲的搀扶下往院子里去。
章凌之回过身,夜色里,又触到小姑娘凄惶的眼神,泪眼莹莹,攥着残信的手指都发了白,恨不能将手指头都嵌进去。
这封家书……她期盼了三个多月,而今就这样灰飞烟灭。
打了章嘉义又如何?扣了他月钱又如何?这封信,再也回不来了。
伸出手,轻轻拍抚两下小女孩儿的头,竟是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。
冬宁嘴一扁,所有的委屈都在他大掌的安抚下刹那倾泻而出,“小叔叔……我……我想爹爹……我想阿娘……呜呜呜……”泪水从红肿的双眼再次飙出,她仰着头,哭声撕心裂肺。
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紧,他只觉呼吸都凝滞了。
捏了捏拳头,他转过身,朝着快要消失在前院的章嘉义:“回来!”
“啊?”章嘉义脚步一顿,求救的眼神转向他娘,王月珠挤眉弄眼,示意他赶紧过去。
章嘉义又踱步回来,“怎么了,叔?”
“你的鼻烟壶,拿出来。”章凌之摊开大掌,伸过去。
章嘉义警铃大作。
“干什么?”这个彩釉鼻烟壶,可是他的最爱,宝贝中的宝贝。
“拿来。”
章凌之的威严不容拒绝,他只好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,递过去。
那玩意儿被接过,又递到冬宁手上,“摔了它。”
哈?!
冬宁和章嘉义齐齐瞪大眼。
“叔!你疯了吗?!”
章凌之回头,淡淡睨他一眼,章嘉义立刻又鹌鹑似的缩回去,只剩嘴巴不停蛄蛹着,却是一个字也不敢骂出口。
冬宁拿着那只鼻烟壶,求助的大眼看向芳嬷嬷。
她知道章嘉义宝贝它,经常地就看到他把这鼻烟壶拿出来,放在鼻子底下嗅啊嗅,然后一个喷嚏打出来,再耸耸鼻子,别提多享受了。
芳嬷嬷点点头,目光坚定。
她深吸口气,双手捧着那只鼻烟壶,高高举起,“砰”地往地上一摔。
鼻烟壶裂成了五瓣,如同章嘉义破碎的心,四分五裂。
小冬宁看着地上晃晃悠悠的碎瓷片,耳边是章嘉义心碎欲绝的哭嚎,她抬头,正对上章凌之鼓励的眼神,终于咧开嘴,破涕为笑了。
*
叠彩园。
冬宁坐在床边,晃荡着两条腿,垂眼看着蹲在身前的男人。他手撑两侧将她圈在怀里,英俊的脸仰起,面露关切,“伤着哪里了没有?”
“唔……”她摇摇头。
“之前他也欺负过你吗?”
看章嘉义这散德行的模样,怕不是一时兴起才来捉弄小姑娘。
冬宁抿抿嘴,不安地瞟了眼芳嬷嬷,章凌之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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