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多日观察下来才发现,她发病的频率非常高。
她总是突然地不肯吃饭不肯说话,并没有其他过激举动,医护人员一度以为这是某种语言障碍。
只有盛遇能看出来,她是在发脾气。
因为盛遇发脾气就这样,啥也不干,被惹了就毛茸茸地走开,找个角落悄悄地记恨。
祖母也这样,他这习惯就是跟祖母学的。
医生试着跟她沟通了几次,推测她发脾气的主要原因应该是不安。
她三十多岁才来中国定居,虽然中文流利,可这并不是她的母语,放眼望去的东亚人,对于空白了一段记忆的她来说,跟突然被拐到缅甸没有区别。
她发脾气的时候,只有盛遇能喂进去一两口饭。
人的大脑是一个宏大的领域,医学界对它的研究至今只有冰山一角。
祖母的情绪像在临界点的火山,随时有爆发的风险,医生也没法给出具体的治疗方案,只能建议家属以安抚为主。
八月下旬,盛遇回了一趟老宅,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叔伯们难得回来串门,家里比过年还热闹。
不知道大人们经过了怎样的讨论,总之八月底,盛遇被通知,家里要将祖母转往法国东北部阿尔萨斯的一所康复医院,那里是祖母的故乡,康复医学比国内更发达。
盛嘉泽有事没事会来喜鹊巷串门,这个决定下来后,他拉着盛遇吐槽了很久。
“我问了朋友,阿尔萨斯的中国食物代购非常少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,意味着你哥可能在国外饿死……你有事没事多来看看我,别空手,带点吃的……”
转去阿尔萨斯是为了祖母的病情,但不可能把老人家一个人撂在国外,家里得派一个人过去。盛开济挑挑捡捡,挑了盛嘉泽,毕竟他一直在国外生活,偌大个盛家就他最闲。
盛家联系了阿尔萨斯一所qs排名前一百的大学,这所院校的商科赫赫有名,业内含金量很高,最可怕的是,超难毕业。
盛嘉泽一听就昏了过去。
有那么一刹那,他也想住进那所康复医院,祖母一个病房,他一个病房,祖孙俩每天的任务就是好好活着。
日子想想就美。
老房子的庭院里放了两把藤椅,盛嘉泽拉着盛遇,从白天畅聊到晚上九点多,聊得口干舌燥了,才拍拍屁股欣然而去。
庭院恢复宁静。
没过多久,盛遇被颈侧突然的冰冷刺得一激灵,豁然坐直看去,先看到了一瓶冰矿泉水,抓着瓶身的手指匀称修长。
一抬头,路屿舟睫毛垂下,散漫的目光落在他脸上。
“……你怎么下楼了?”盛遇接过矿泉水。
路屿舟拉开另一把椅子落座,“学累了,下来歇歇。”
从b市回来以后,两人貌似就再没有过这样安静独处的时间。
盛遇学校医院两头跑,路屿舟要准备竞赛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,抓取了他们的空闲时间,两个才十七岁的男生,就这样被推着走,稀里糊涂忙碌起来。
盛遇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,慢慢靠回椅背。
“她还是不记得人?”
盛遇:“嗯,就对我有点印象。”
路屿舟抿紧了唇,靠上椅背,望着惨白月色,神情有几分说不清的复杂。
他这段时间常去医院,大多时候不敢说什么话,只能跟老人家安静地打个照面。
有时他假模假式测完体温要走,兜里会被塞一个新鲜的苹果。
祖母笑眯眯地,问他:“你多大了?”
下一次再去,祖母还是问他:“你多大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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