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清晰地注视着盛遇因为正经而略圆的眼睛,睫毛乌黑,眼珠沾了水,比平时要亮,倒映着屋外一点天色,像是能看到人心里去。
可能是这双眼睛太亮,路屿舟反倒有些走神,等周围都安静下来,那些话才慢慢悠悠地钻进他耳朵里。
他其实没有太大感触,很多习惯,无法在三言两语间化解。
但他知道盛遇在拼命拽住他。
盛遇不止一次说过,他这人活得孤僻,没什么人味,像是生来就不爱热闹。
路屿舟自己是无所谓的,但盛遇不喜欢这样,总拉扯着他去人多的地方。
一开始盛小少爷还会礼貌地问一问他的意见,后来就不问了。只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他身上砸,什么友谊啊亲情啊,活人味啊归属感啊。
路屿舟一直是知道的,但他从未像此刻一样……
有种说不清的情绪。
他忽然想握一下盛遇的手,或者碰一下眼前人的鼻尖。
说不清为什么,兴许是心跳太快了,他有些躁动,总觉得哪儿吊着一根线,驱使着他去做什么。
但具体要做什么,他全无头绪。
或许感知到盛遇的体温或呼吸,能让他稍微冷静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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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作主张替路屿舟收下那个红包后,这人就上了楼,再没下来。
盛遇和夏扬在院子里追着大黑跑,好不容易把死狗冲干净了,两人浑身狼狈地瘫坐在台阶上晒太阳。
“我要宰了路屿舟……”盛遇向后撑着,仰头望天,累到半死不活,“这王八蛋,把大黑扔给我们,自己上楼躲清闲……”
夏扬不拘小节,直接躺下了,半湿的衣服蹭了泥灰,脏得不能看。
他艰难歪头,朝楼上望了一眼,说:“你刚刚跟老路说什么了?我感觉他上楼的时候,表情怪怪的。”
盛遇摆手,“跟我没关系啊,他最近一直这样。”
倒也不是奇怪,就是偶尔会神游。
时不时就望着虚空某一点,像是发呆,又似乎是思索。
有时候会皱起眉,像是碰到了什么超难超纲题,绞尽脑汁地拆分题干。
不过这种思考经常到一半就被人打断。有时是突然指派任务的刘榕,有时来问题目的同学,有时是夏扬,有时是盛遇——
学业紧张,他们本来就没有太多独属于自己的时间。
细细算来,路屿舟这个状态维持一周多了。
什么题目啊?差点给我们年级第一难死。
休息了一会儿,盛遇胡乱踩上拖鞋,说:“我上楼拿个吹风机,给死狗吹干。”
夏扬躺着点点头,懒得动弹。
盛遇打算先换件上衣,他想要路屿舟的无袖,那玩意儿穿起来特凉快。
“路屿舟——借我一件无袖——”
他嚷嚷着上了二楼,卧室房门虚掩着,里面似乎没人。
盛遇敲了敲门,没听见回应,过了会儿,二楼通往三楼的楼道口响起一道冷而平淡的声音:“在衣柜里,你自己拿——”
哦。
盛遇往楼道口看了一眼,喊道:“那我进你卧室了啊!”
“你进。”
阁楼有轻微的走动声,听起来路屿舟是在找什么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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