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时刻,应该是裴意浓初次觉醒天使宝宝血脉,让爸爸意识到上天对他们家也没有那么坏,除了晏尔这个讨债小鬼,还附赠一个安静乖巧、好哄懂事的裴意浓补偿他们。
可是晏尔跟去办公室,久违地从老师的电话里听到爸爸的声音,他却在老师罗列裴意浓在学校的表现,说他如何懈怠涣散时始终保持沉默,一言不发。
只在最后,老师质问:“你们做家长的到底管不管他?!”
他抱歉地说:“对不起老师,能不能再给裴意浓一点时间去调整?我觉得他不是故意的,他从来都不是个坏孩子,只是太犟了,很多事情还没想通。我们已经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这句话没有说完,“真的不想再逼他什么了。”
而在一个小时前,晏尔拜托钟悬让自己给家里打个电话,至少问一下他的身体如今状况如何,是完整的活的还能抢救一下的,还是火化完毕已经打包装盒的。
钟悬拿着手机,没立即拨号,对他说:“有件事我忘了提醒你。”
晏尔警惕抬头,与钟悬似笑非笑的眸光相遇,心忽地一跳。
他抗拒再听到任何坏消息,尤其是来自钟悬的提醒——
第一次提醒是给他一个死亡倒计时,第二次是告诉他他的身体或许已经入土,第三次还能比这更糟糕吗?
事实证明,真的能。
钟悬问:“你为什么会同意把身体给地缚灵?”
“这件事你到底要嘲笑我多少遍?”晏尔圆瞪着眼睛,“我蠢行了吧,她说要借一样东西,我不想死除了答应她还能怎么办!”
“地缚灵不会杀人,也不会夺舍。”钟悬平静地说,“如果它能抢走你的身体,只可能是你主动给出去的,不是口头上的空话,而是你自愿把你的身体献给它。你们认识?关系很好?”
“我是因为要——”
要什么……
晏尔愣住了,他模糊记得自己是因为一件事去的平临中学,那件事就在嘴边,本该脱口而出,他张了张嘴,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他记不清了……
“离魂记忆有缺失很正常,但是被地缚灵夺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,被恶鬼夺舍倒是常见得多。”钟悬微微垂眼,浅色的瞳孔映出离魂愣神的模样,他轻声说,“耳朵,你觉得会不会有第二种可能?”
晏尔呆呆地问:“什么?”
钟悬眨了下眼睛,“有人召出恶鬼害了你,撞见地缚灵只是你出现在它的死地造成的误会。”
晏尔怔住了,大脑一片混乱,哑然许久,才问:“你不是说裴意浓差役不了恶鬼吗?”
钟悬说:“是不能,但如果你是恶鬼,你会放过送上门的祭品吗?它愿意占据你的身体又不代表愿意接受裴意浓的操控。”
晏尔低下头,他从来没有这么困惑过,心沉得像块铅,先前只是用一根细弦吊着,现在弦断了,他的所有侥幸与自欺都在陷落。
怎么……可能呢?
之后,他给家里打电话,只来得及说一句“你好,是晏尔家吗?我是他的同——”
“同学”两个字还未说完整,就被一道女性嗓音匆匆打断,她急促地说:“他不在,不要再打过来了!”
随后“啪”的一声,耳畔是漫长的忙音。
晏尔听出了那是从小照顾他的窦阿姨的声音,被她撂电话却是生平头一回,仿佛对面是什么洪水猛兽,她避之唯恐不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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