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给他联系人,继续把我和他绑在一起?到时候他迟到、他早退、他不做作业、他和同学起冲突……他发生任何事都要我去注意。”
“你们是兄弟,”妈妈摸了摸裴意浓的头发,对他说,“亲兄弟之间本来就是要互相关照的。”
“那我要关照到什么时候?”裴意浓问,“高中毕业?大学毕业?还是等他结婚了成家了?”
“弄弄,你是不是和哥哥吵架了?他又惹你生气了?”
“没有,我就是烦了,我讨厌他在别人面前自称是我哥,讨厌他不讲道理,默认我必须不分对错和他站在同一边。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,各自有各自的立场,各人有各人的空间,我就要求这些,不过分吧?”裴意浓说,“如果你们还是坚持让他上附中,我会自己转学,去别的市的寄宿学校。”
在此之前,晏尔从未想过,从前那么多个瞬间,比如他在老师的办公桌前抓耳挠腮写检讨,裴意浓来领获奖证书,自己仰起脑袋朝他笑的瞬间;他教训隔壁班嘴贱欺负人的臭小子,对方不讲武德喊来了帮手,他大喊裴意浓快来搭把手的瞬间;他在人群中抓住躲闪的裴意浓,揽着肩膀向众人宣布“这是我亲爱的欧豆豆”的瞬间……
是一个接一个,让裴意浓感到难堪,于是更加厌烦他的瞬间。
他能容忍至今不是因为他喜欢晏尔,只是内敛不说,而是他性情如此——他有一本看不见的小本子,上面不停地在给晏尔扣分,直到扣成零蛋,晏尔被他驱逐出境。
哈哈,真是一场充满了自作多情的兄弟情。
晏尔决定遂他的意,这么多年来他光顾着欺负裴意浓了,就没做过一次好哥哥,总该让他开心一回。
后来,裴意浓如愿上了附中,晏尔去了平临中学。
开学不到一周,晏尔惨遭夺舍,再睁眼已是两年后……
醒来至今,他一直在想怎么回家,怎么能与裴意浓再见,却没想到再见的时机来得那么快。
宁愿去外市上学也要摆脱他的裴意浓,为什么会转学来平临中学?
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?
是“他”为了躲避自己让爸爸妈妈把“他”弄进了附中,才逼得裴意浓不得不转学的吗?
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挤在晏尔心里,压得他喘不过气,他惆怅远眺,身后忽然传来“吱呀”的响声,有人来了。
晏尔转身,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。
他推开顶楼带锁的小门,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,平淡地穿过了晏尔的魂体,然后屈膝蹲下,掀开地上一块不起眼的灰色格纹防水垫。
晏尔很早便注意到了,只是他以为那是哪个学生遗漏在这里的午餐垫,吃完忘记带走了。
随后,来人拧开矿泉水往地上倒,将午餐垫下面一副巨大的奇怪图纹冲刷干净。
昨夜本就是雨天,图纹被楼顶的积水泡得残缺不全,晏尔还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就被冲花了。
冷风袭过,某样轻飘飘的东西吹到地上,单薄的黄纸迅速被那滩水洇湿,变得模糊不清。
晏尔俯身去看,发现是一张朱墨画成的符箓,上面的鬼画符是什么意思他看不懂,只有中间盖着的红色法印,依稀能分辨出“道经师宝”四个字。
天光微亮,蒙蒙雾霭还未散去,晏尔怔愣着抬起头,听到他校服衣兜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。
裴意浓接了电话,走到一旁,后腰靠在护栏上,沉默地听完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劝告,不发一言。
直到最后,他才出声:“我的要求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,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,一别让我爸妈发现,二他必须死。”
语气是晏尔从未听过的阴沉与刻毒。
在这样冷寂的时刻,黄纸、朱砂、糊成一团的诡异图案和裴意浓锁门离开的身影……
一切都显得如此诡谲,仿佛是一记无形的耳光,在告诉晏尔: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裴意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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