驶出朱雀大街,虞兰芝掀开窗子,一匹熟悉的马儿映入眼帘。
她探出头,陆宜洲骑在高高的马背上,扬眉一笑:“出来,带你看雪。”
婢女服侍虞兰芝戴好狐狸毛的护具,才搀扶她下车。
陆宜洲将她打横抱起,还颠了颠,轻轻松松送上马背,拥着她稍稍一甩缰绳,马儿不快不慢走起。
“冷不冷,用不用再慢些?”他问。
虞兰芝摇摇头。
陆宜洲的手探在她领口,掖了掖狐裘,“真漂亮,明年我就攒够红狐皮子,芝娘穿红色肯定也好看。”
她垂眸,好一阵没吭声。
陆宜洲亲昵地蹭蹭她小脑袋,“芝妹妹,理理我。”
“陆宜洲。”
“嗯?”
“我心智不坚,胆小惜命,又不够聪明,确实与你这个坏心眼的烂人十分相配。”
陆宜洲默了默,笑道:“我是烂人,你尽管骂我,只要你开心,打我也行,但是不要再那样说自己。”
他左臂搂住她,把狐裘搂严实,不让冷风吹进来。
“芝娘是我的卿卿,勤奋上进,善良勇敢,聪明伶俐,温柔可爱,不仅香香的软软的,还玉貌花容。”
她扭了扭,浑身不适,“你没事吧?”
陆宜洲坏笑,“除了温柔是假的,其他都是真的。”
她试着掐他手臂,好硬,没有掐动,心有不甘,却被陆宜洲一把攥住了左手。
她的手儿在他掌中,被完全包住,热乎乎的,温暖又干燥。陆宜洲说:“腿,你也掐不动,但是会把它掐醒,到时可不许骂我。”
虞兰芝的耳朵飞上一层薄红,不是因他的混账话羞涩,而是恼恨自己一听就懂。
想起他说的话:那是每个郎君正常的自然反应,与心爱的小娘子一接触就会如此,无法控制自如,并非他有意为之,除非抱着的不是她。
她呸了他一口。
陆宜洲小声咕哝一句,亲了亲她后脑勺。
“芝妹妹。”
她安静地听。
陆宜洲似乎只是唤着她玩儿,并未再说什么。
虞府门前,陆宜洲将她抱下马儿,摸了摸她被风吹乱的发,“我走了。”
他扳鞍上马,又似想起什么,催马退了几步,看着马下小小的她,“以后要叫洲哥哥或者……七郎,不许没大没小的,陆宜洲,那是你直呼的么?”
“知道了,七郎。”
陆宜洲略略遗憾,终是没听见想听的“洲哥哥”,不过七郎也很好听,她的声音娇娇嫩嫩,唤他一声,不若唤去魂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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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宜洲弯了弯唇,策马离开了永兴坊。
今年的冬祭照旧进行。
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,当权者把祭祀和军国大事放在同等位置,主要是为了将“天地君亲师”五个字深深刻进臣民的神识,是一种重要的思想上的规训。
历代君王心照不宣的驭民之术。
此术倒也全非贬义,用得好,万民安乐,知廉耻懂礼仪,盛世太平。
承担此任的郊社署再次忙碌,太常寺上下一心。
由于先帝的一些动作,导致今年没有斋娘,但今年也没有皇后,只有一个半岁的小皇帝。
主持大祭的重任便全落在了太常寺卿身上。
十五那日,郊社署上下的大小官员出发前往圆丘。
雪后的圆丘,天与云,与山,与湖,一痕银白,美极。
虞兰芝走下马车,便看见行宫另一面荡魄的景色。
比之秋日,更显壮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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