箭三雕,何乐而不为。
沈舟辞离开后,虞兰芝才蹦跳着去上房找阿娘。
虞二夫人正在翻账册,瞥见虞兰芝,立刻招招手,习惯性地捏捏她的小脸儿,想着自己怎么这般会生,生出了这么一个可人的小玩意儿。
越看越爱。
母女俩轻声细语,说说笑笑。
一炷香后,虞侍郎果然也来了,妻女笑闹一团,见怪不怪。
天热,虞二夫人在屋里只穿长裙主腰,露出丰腴修长的手臂,戴着金钏,肌肤如雪,自有一股成熟的妖娆风情。
时下妇人在后院都这么穿,见客再披上外衫,十分方便。
虞侍郎换上短衣长裤,其实就是普通百姓为了方便劳作而穿的短褐式样,只不过材质不同罢了。
身为士大夫阶层的虞侍郎,穿的是凉爽透气的葛布。
这么热的天,男人在屋里完全可以光着上半身,但女大避父,虞兰芝在,虞侍郎就套件上衣。
婢女送来加了冰的梅子汤,盛在白瓷碗里,酸酸甜甜的浅红汤汁,凝白的碗儿,看着就沁凉。
虞兰芝朝着婢女一笑,婢女是芭蕉,也对她笑,轻轻搁在她面前,这才端着托盘退了出去。
虞侍郎尝了一口,摇着蒲扇道:“小梁妃已有身孕。”
没人能懂他这句话里浓浓的忧愁。
朝堂要变天了。
倘若是个健康的男婴,这天下以后就要姓梁。
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。
连意会都不能意得太明显。
虞兰芝:“这么大的喜事,皇帝会不会大赦天下?”
“想得美。”虞侍郎笑,“把凶神恶煞重刑犯放出,天下岂不大乱,你少看些话本子。”
那就好。虞兰芝认真道:“如此一来,皇帝就得换个方式释放恩德以谢上苍,对吧?”
修修桥铺铺路,再或者给他可怜的哥哥敏王修缮王府。
这么说倒提醒了虞侍郎,户部侍郎也是这么想的,提议修缮王府,不意皇帝勃然震怒,当庭扔回奏疏,正中户部侍郎的脸。户部侍郎羞愤难当,险些在金銮殿厥过去。
年近花甲的老臣啊,为官数十载,矜矜业业,从未出错,就这么被新帝当众打脸,体面全无。
众人相顾失色。
在此起彼伏的叹气吸气声中,虞侍郎听见了梁舍人低低的一声轻咳。他听得非常清楚,他听觉一向敏锐。
新帝立刻安静下来。
已经能左右皇帝的情绪了吗?
虞侍郎抬眼扫了一瞥。
入目是垂地的珠帘。
高居龙椅的皇帝,与臣子之间还隔着一道珠帘,效果等同屏风。使得本就无法直视天子的群臣更难窥见天颜,揣摩圣意。
但珠帘后的人,可以仔细地观察所有人的表情。
珠帘后不仅有皇帝,也有长伴君侧的中书舍人梁元序。
他已不仅仅是舍人,亦是正三品左仆射,身兼两处要职,不过二十二岁,紫色银纹官服加身,委实有点太快了。
虞二夫人对虞兰芝道:“莫要吵到你阿爹,回去玩吧。”
朝堂上的事儿不是家长里短,虞兰芝想听也得挑个合适的时间,显然不是此刻。
她望见阿爹乌黑的头发中间似乎有一道银白,不禁心疼,忙起身福一福,乖乖告退。
女儿离去,槅扇关闭,虞二夫人才上前服侍虞侍郎脱掉上衣,为他轻轻打着扇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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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侍郎四十余岁,肌肉自然不如年轻时硬阔,但腰身纤细,看不出赘肉。
在这个同龄人早已大腹便便的年纪,还能如此,饶是已经不再年轻,虞二夫人依旧会脸颊生热,为他倾倒,一如少女时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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