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脸侧的头发,明明只是很细微的一个动作,可小姑娘的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。
“我明明是她生的啊,怎么这样啊?”她委屈地问,也不知道是在问谁。
“好像我是一件商品。”杠子说。
竹听眠揉了揉她的脑袋,柔声说:“是会有这样的事情的。”
杠子用纸巾揉了揉眼睛,转头问她:“你之前,就是你妈妈那事儿,我就……我感觉你能想明白了,所以想问问你怎么办。”
“能怎么办呢,”竹听眠说,“其实除了远离,好像也没有太好的办法。”
杠子红着眼睛看她。
“很多事情,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,”竹听眠拉起她的手按到自己的额头上,问她,“摸到了吗?这里有个小鼓包。”
杠子点头。
竹听眠说:“小学的时候吧,我们当时住的那楼没有电梯,上下楼都是走楼梯,她总是走得很快,我当时应该是低血糖了,一脚踩空,从台阶上头朝下的摔下去。”
杠子闻言,微微睁大眼,很轻地抚上那个鼓包。
竹听眠对她笑了笑,继续说:“当时我母亲已经走到了二楼,我在三楼,前面还有两个年轻姑娘,我摔那么一下,可把她们吓得够呛,叫了几声,又过来把我扶起来检查有没有出问题。”
杠子问:“你妈妈呢?”
竹听眠说:“她听到声音返回来,发现我坐在地上,我告诉她,我摔了,磕到头。我记得那两个年轻姑娘也在描述当时的画面,但我头没破,我妈妈过来看了一眼,问我为什么要摔。”
杆子彻底瞪大眼。
“我哪能回答得上来,我都被问懵了,”竹听眠笑了笑,“之后我妈妈还打电话给麻将室的人说路上耽搁了一下,很快就到,大概是那边的人问她因为什么事儿耽搁的,她就说,不知道我姑娘为什么要故意摔跤,肯定是不想去上钢琴课。”
印象里,钢琴课动辄三四小时,有老师在旁边,是一个家长可以脱手的好时间。
她喜欢给竹听眠报班,各种班,一下午两样课,可以凑出来五六个小时的是麻将时间。
“她当时就是这样问的,”竹听眠说,“包括后来的事情,我一直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杠子很小声地说了对不起,“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好了,早知道我不问了。”
“没法好,”竹听眠说,“这事儿没法好,可能大部分人都这样吧,其实父母在成为父母的时候,本身也不大知道要怎么教养孩子,也容易把孩子当做所有物来对待。”
她慢慢地重复一遍,“就是会有这样的事情。”
“所以,”杠子问她,“当时我带衣服回去,我老妈在街上拦着你,问我是不是偷你东西的时候,你才会为我出头,对吧?你想到了你自己,对么?”
“也不全是,”竹听眠摇头说,“我愿意说话,那首先要是我愿意。”
这句话说得有些过于绕了,杠子没明白,朝她偏了偏头。
竹听眠笑起来:“我当时就挺喜欢你的,傻里傻气的,所以愿意帮你说话,而且那时候,的确是你母亲不对。”
“现在不傻啦。”杠子也跟着笑。
“我知道你在愁什么,”竹听眠说,“可能,出去这段时间,你见到了更多的人,看到了更大的世界,甚至还点亮了爱情的道路,然后吧,齐群那家伙又是个直来直往的,指定逮着空就做一些关心你的事情,嘘寒问暖啊陪伴啊,或者表表衷心,对吧?”
“……嗯,”杠子垂眼说,“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。”
“男人什么样,全部取决于他的心在谁那,”竹听眠问,“唬着你了吧?有些拿不准?怕他一时兴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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