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向竹听眠。
“孟春恩送我的开业礼物。”竹听眠的表情介于无语和好笑之间。
鹦鹉果然有灵性,居然知道是在聊它,当场又说一遍发克。
甘助理忍着笑开始介绍。
理论上它是一只粉头葵花鹦鹉,很漂亮的那种,身白冠粉,模样讨喜。
根据甘助理当场展示的照片来看是这样,可毕竟当事鸟就在面前,两相对比,残酷得像某宝上的买家秀和卖家秀。
这只鹦鹉形容憔悴,身上没剩几根毛,甚至还带着坑坑洼洼的新老疤痕,只有头上的粉冠因为身体构造无法被它啄到而得以幸存,但也只剩零星几片,毕竟爪子抓得到。
“都是它自己啄掉的?”李长青问,同时发现这鹦鹉即便瞧着很狼狈,但眼里还带着狠劲儿和不屑。
看上去很有故事的样子。
“是的。”甘助理继续介绍。
此鸟遇人不淑,前主人好酒爱赌,赢钱骂人,醉酒打鸟,鹦鹉因此变得抑郁,自己拔自己的毛。
后来被卖掉又被买掉,病情没有丝毫好转,倒是拥有很了不得的口癖——它激动就会挥舞失去羽毛的翅膀,然后大喊F**K U!
平时也会讲其它的话,词汇量的积累程度比较感人,专攻脏话,张口就是一只邪恶秃毛鸡。
孟春恩可怜它的遭遇,却没时间和精力对待这个受伤的灵魂,于是想到了竹听眠。
甘助理说:“我的老t板认为它和您的气场很搭。”
竹听眠当即痛心疾首地表示:“这是天大的误会。”
甘助理表示以上发言只是代为转达,要他来说,竹小姐深耕慈善道路多年,自然心地善良,想必孟总也是明白这一点,又担心好友独自待在秋芒镇会无聊,这才把这只小可怜送过来。
不愧是孟总的助理。
这个高帽子架得毫无人为痕迹,一句话两头都夸到了位。
问题是。
她竹听眠怎么就是独自在秋芒镇里了呢?
他李长青是不喘气了吗?
李长青看看甘助理,又看向竹听眠。
竹听眠并不缺乏人际交往经验,心下明白甘助理并无恶意,倒是对这只鹦鹉很有兴趣。
她慢慢地伸出手,动作幅度并不大,鹦鹉却反应不小,焦躁又警惕地踏来踏去,爪子在鸟架上磕得咔咔作响。
“你会咬我吗?”竹听眠把手指递到鹦鹉面前,轻声询问。
它会。
它真咬。
话音未落,鸟嘴已经叼住她的手。
劲儿还不小。
甘助理双下巴都被吓出来了,天知道这个祖宗一双手有多么值钱。
李长青已经准备出手干预,却被竹听眠抬起另一只手拦下。
“等等。”她说话时眼睛看着鹦鹉。
鹦鹉紧紧闭着眼,显然已经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,与其说这个行为是攻击,不如说是害怕到极点而不得不做的事情。
它似乎在等待惩罚降临,但过了一会,没有大声斥责,也没有人打它,它才不确定地睁开眼。
此时竹听眠手上那一块皮肤依然被鸟喙钳着,变红,发紫。
鹦鹉叼着她的手,不确定地“咕咕”两声,继续不安地在架子上踏步,眼睛不断地变换视角观察眼前这个人类。
僵持了会,它慢慢松开力气,竹听眠却没有着急抽回手。
“以后不会让你受伤啦。”她交付承诺。
她一直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,总能用独特的方式解决问题。
李长青细看这个人的侧脸,看清她从未明讲的耐心和悲悯,自己心里也软得不像话。
接着,李长青偏头去看她垂下去的手,“破了没?”
“没,”竹听眠转头对他笑,“它也很害怕。”
她自有本事,就是能让理解代替伤害,所有可能性都在她淡然一笑之间变得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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