蓁面上算是平静,心中却始终绷着一根弦。宫女端上的点心不敢用,看的茶不敢吃一口,尽管经过这一早上的折腾,她早已是饥肠辘辘。
但她方方面面都虑到了,却还是险些中招。
坐下有好半晌后,她觉察出北墙下那铜制镂雕瑞兽香炉飘出来得香味不对劲,甜丝丝的有些熟悉。
垂眸思索片刻,待明白那味道出自何物,登时心中一紧。
竟是依兰花。
从前她在乡下待的庄子,山上便有许多依兰花,当时她在庄子上,生活无以为继时,曾带着玲珑她们,去采来依兰花卖去生药铺子,换去些粮油米面度日。
一来二去,也知晓这依兰花,除却延医治病外,许多旁门左道喜好用它来配置情药。
而阮蓁向来是个把人往坏里看的人——这是有人要害她失了清白!
她不能坐以待毙。
于是,阮蓁捧起黄花梨木几上的茶盏,堪堪靠近唇瓣时,手一松,茶盏打翻的同时,也将茶水溅在她的身上,忙地自圈椅上弹了起来。
其中一个宫女,忙去外头招呼洒扫的宫女进来收拾。另一个宫女又去取了一杯白玉茶盏斟好茶水端过来,脸色是极其的难看,可偏生女子还提一些无理要求。
“这位姐姐,能否借我一身衣裳。”
那宫女不耐烦地皱眉,“我等的衣裳皆有制式,出借小姐,并不合适。”
阮蓁也不含糊,当即从袖袋里取出荷包,掏出几颗金花生来,递与那宫女,“姐姐就当行行好,帮一帮我罢,否则我这个样子,等下见了娘娘,岂不是碍了娘娘的眼。”
那宫女接过金花生,方道:“既你恁般说,我帮你便是。但我可不是为着你这点银钱,不过是怕娘娘等下怪罪我伺候不周罢了。”
阮蓁也并不拆穿,只连声道是。
说罢,红玉带着阮蓁去到后罩房,给了阮蓁一身八成新的夹袄,“你先换着,偏殿离不得人伺候,等会儿你自己过来。”
阮蓁本就有意支走她,好借着这身宫女的衣裳混出行宫去,哪想她竟主动开口,自也是喜不自胜。
却说阮蓁从窗户里望过去,见那宫女走远了,便去后边速速更衣,而后出了房门,游走在栖梧宫内观察地形,忽听西偏殿有呵骂声,便走至窗下偷看,正见一个华美服侍的女子坐在下首,被上首一个富贵雍容的女子骂得抬不起头。
“宛平,你胆子真是越发地大了,竟敢假传本宫的旨意!”
“姑母,你就帮帮我吧!”
“想我崔家女子,哪一个不是聪慧过人,独独有你这么个蠢出升天的,竟然想把人送上龙塌!楚家的表小姐,也是你可以随便动的?打狗还看主人呢!”
龙榻?!
纵然闻到依兰花的那一刻,阮蓁便猜到了有人想要毁她清白,但得知竟是想将她送上龙榻,心中还是一阵恶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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