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楼是雅院,走雅这个字,院落暖房布置自然不落俗套,耿耀落坐后打量了两眼。
莹娘斟茶笑道:“耿将军可满意?”
耿耀:“挺好。”
一早秋雨就来和莹娘说了正事,此刻掩唇一笑,坐下说话。
莹娘说有给宫内米面肉菜的门路,可以把人藏于其中。
彦遥道:“不好。”
去后宫寻人,自是选晚上,但米面肉菜多是清晨送,耿耀用此门路进宫,就要在宫内躲上一日,危险不说,也是累得慌。
莹娘无奈:“那送肮脏物的车架,你舍得耿将军挨熏?”
彦遥:“自是不行,找个不受委屈的法子。”
莹娘:......
她看向耿耀:“你可管管你家夫郎吧!”
耿耀端茶不语,只唇角带了一抹笑。
最后耿耀还是藏在菜车上进的宫,不过却是傍晚的菜车,和宫内膳房说菜肉不够,傍晚再送一些过来。
里里外外塞了银钱,倒也得了通融。
是夜,御花园中的石灯被冷风灭了许多,似有一阵风掠过,仅有的一盏灯也忽的灭了,只有余烟从一侧钻出。
耿耀黑布蒙面,凭着记忆寻到那日假山处,又顺着彦遥在地上所画之道而走。
途中遇到两队禁军,但那懒散的样子让耿耀想到了宁安县守备军之初。
终于走到彦遥所形容之处,树木落败,枝叶无形,枯草低垂....
耿耀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尖,恐惧与忐忑如巨石压在心上,最终停在一座院落前,这里隐蔽在角落,离彦遥扶着太后走到之处离了很远。
最上面的匾额是两个陈年旧字:笼院
漆门破败,重锁缠绕,黑漆漆的院子似一张长着獠牙的巨口。
耿耀伸手欲碰门锁,随后又把手收回,四处寻找一番,踩着一颗树木跳到墙内。
四周无人声,静的连个呼吸都不曾有,屋檐之后没一丝光影。
院中还好,有昏月照明,走入屋檐下就是伸手不见五指,耿耀悄无声息进入,随后猛的屏住了呼吸,很浓重的腥臭味,万幸现在是冬日,若是夏天,怕是一进来就能把人熏晕。
耿耀手摸到怀中火折子,还没想好是否要燃起,细微的咣咣声若有若无,好似铁链被人轻轻动了下。
那铁链似贯穿了四周,耿耀猛的停住脚,吹动火折子上的星火。
微弱的光照亮两侧,耿耀看清殿中大概。
桌椅床铺一概没有,连牢房的干草都没,空荡荡的殿中,地上有长年累月积累下的血痕,还有少了半个尸体的老鼠,看那痕迹,似是人用牙齿撕裂而咬。
跳跃昏黄下,耿耀瞳孔里是那根比手臂还粗的铁链,拴在殿中圆柱上,很长很长,长到了殿外...
耿耀低头,看了自己脚边的铁链好一会,他竟害怕去寻铁链尽头了。
耿耀跟着铁链,沿着墙角枯枝而走,殿外的铁链埋藏在杂乱里。
墙角暗黑处,一哥儿抱膝而睡,黑发铺了满地,他衣衫单薄,袖上染了红,铁链的尽头拴在了他的脚腕上。
在这样的寒夜如此睡一夜,怕是会冻死。
“你......”耿耀蹲在他一步远的地方,不知要如何开口。
耿耀的一字很轻,但犹如闷雷炸开平静之夜,那哥儿恐惧的睁开眼,啊啊的尖叫着,惊慌失措的沿着墙角爬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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