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方霁一个人住。偶尔纪时昼外出,宿舍关门的情况下也会住在方霁这儿,所以这间房子里,纪时昼的东西占了三分之一。
纪时昼在车上睡了一觉,被方霁叫醒时人还困倦着,浅棕的瞳仁只露一半,像这晚半圆着的月。
他懒洋洋抬起手,手臂落在方霁肩膀上,紧接着人跟着往前,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将方霁纳入怀中,头埋下去,鼻梁在方霁的颈间轻蹭蹭。
方霁像是习惯了,推了两下没有推开,只好不厌其烦在纪时昼耳边叫他的小名,声音又轻又脆,响在耳边是变相的安眠曲。
两个月前纪时昼刚过完22岁生日,生日那天他只简单吃了个蛋糕,还是方霁给买的。此前方霁问他要不要邀请朋友办生日会,他可以帮忙准备,都被纪时昼拒绝了。
讨厌人多,讨厌热闹。纪时昼和六年前没什么区别,虽然在为人处世方面温和许多,甚至结交到一些朋友,但也就止步于此了。
车门打开,暖风吹进来,纪时昼似乎清醒了,先是改变手臂的方向,从环抱变作推拒,抬起头时他神色漠然,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把方霁推开来,声音里含混着倦意和沙哑。
“你睡沙发。”
方霁没有异议,甚至还问:“好,需要我换床被子吗?”
纪时昼抬眼:“我没有洁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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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开的出现让本已淡出记忆的那三年被重新摆放在银幕正中央,在z校的往昔仿佛昨日一般在方霁脑海里不停闪回。
——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这厮总是晃悠在方霁眼皮底下。
深夜酒吧歌舞升平,方霁把免费的柠檬水放在严开面前,并收获到一个饱含同情与深意的眼神。
严开说:“哥,你这么缺钱吗?”
方霁脾气不怎么好来着。
起码不太能忍耐除纪时昼以外的人。
自那日偶遇后整整五天,严开总是在晚间时刻出现在他面前。一开始方霁还有遇到熟人的欣喜,到后面完全不这么认为了。
尤其严开时不时就上来搭两句话,开口全部是:“方哥,你还记得……”
方霁一点都不想记得。
他把托盘摔在严开面前,被领班用一个眼神警告了,又抿着唇不太愉快地把托盘拿起来。
眼看方霁又要走,这一回严开终于忍不住,把憋了好久的话说出来。
“哥,那个,你能借我点钱吗?”
方霁盯着他,严开紧张地咽咽口水。
“等我下班。”方霁说完这句话,又一次留给严开一道笔直的背影。
方霁下班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,凌晨一点,他和别人换班,临走前把一身制服换了,又做回清爽的“大学生”。
严开有些感慨,同样的年纪,自己甚至比方霁还小一岁,为什么人家看上去那么青春活力,自己已然成为颓废社畜。
可想而知方霁这几年混得不错。
实际上严开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借这笔钱。尤其是看到方霁用的手机是几年前的款式,又发现他还兼职另外两份工作后。
但前阵子家里打电话,说是小妹病了,想起他在大城市工作,希望他捎些钱回家。寄过一笔钱后,妹妹的病情加重了,还需要更多的钱。
这个节骨眼上严开自然不能说他压根没什么存款,除了让家里更担心外没有任何好处,况且得病的是自己妹妹,再怎样都要治病。恰巧此时他又遇到了方霁……
严开朝方霁说明事情原委,一时间有些不敢看方霁。
方霁说:“你每天守着我就是为了这事?”
严开头低得不能再低了。
他当然清楚两个人实际没多大的交情,不过隐约记着方霁也不是家里的独子,下面不是有个弟弟就是妹妹,或许方霁能看在这儿份上心软借钱给他。
“早说不就好了,可以借你。”方霁说。
严开抬起头,目光里饱含不可思议。
方霁神色如常,“你妹妹不是病了吗?治病要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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