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报的侍从顿了顿,低下头道,“这会刚睡下不久。”
萧嵘眸光微暗,目光朝院内格局独特的屋宅看了去。
屋宅距院门隔着一长段距离,未有过多摆设的庭院一览无遗。
就像是为了若有人从主屋中逃窜出来,身处院内任何地方都能清晰看见,随后立即将其拦下。
母亲此时刚睡下,那无疑是昨夜折腾了一整夜。
萧嵘沉默半晌后,冷着脸吐出几个字:“谁来过了?”
侍从肩膀一抖,心下紧张,但还是很快回答:“是二爷,上月末来过一次。”
萧嵘的二舅,他母亲的弟弟。
听闻当初他父亲的离开,其中就有他的推波助力。
萧嵘眸光更沉,没再开口,径直迈步朝主屋走了去。
屋内一片静谧,午后温煦的日光透过窗户的竹帘在地面洒落一片晃动的浅影。
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药味,角落一眼可见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狼藉,只能暂且堆放至此。
萧嵘迈步无声,步步走向床榻,便见榻上一道侧躺蜷缩的身影,即使裹着棉被,也明显瘦弱娇小得仅占据一小片位置。
榻上的妇人发丝凌乱面色憔悴,不知是在此怎样折腾了一番才终是阖上眼帘。
所有的一切都还来不及整理,能让她睡下,便无人再敢碰她分毫,唯恐又将人惊醒了。
萧嵘眸中神情阴郁,漆黑的眸底蕴着复杂的情绪,深深地看着母亲睡得并不安稳的脸庞。
她的睡梦中出现了什么呢?
或许时至今日,唯一还能清晰出现在她脑海里的,只有那个他连见都没见过的父亲。
他恨他吗?
亦或是恨他的母亲吗?
萧嵘曾经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,如今却已是不想知晓答案了。
他只知道,年幼时母亲对父亲的执念化作了落在他身上的癫狂折磨,而持续不见踪影的父亲则不断加重这份折磨。
在他还无反抗之力的年岁如此恶性循环,直至他挣脱出来,得以掌控自己,也掌控母亲。
他从未告诉过母亲,他在几年前查到了那个男人的下落。
那人过得还不错,虽不及传言中那般纸醉金迷逍遥自在,但他已另娶旁人,过上了夫唱妇随的平凡日子。
不过很可惜,他未被他的母亲找到,却被他找到了。
恨他们能有何用?
不及让他们生不如死。
逃窜,慌乱,癫狂,失控。
不是什么好看的画面,但却令人身心愉悦。
萧嵘心下回忆着,是有段时日不曾关注那人如今是何情况了。
无论如何,不能比他母亲过得快活,不是吗?
突然,妇人眼睫不正常地颤动了一下,呼吸变得急促,随即就要转醒。
萧嵘看着她的变化,仍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床榻旁,没有任何动作。
萧母呼吸一顿,陡然睁开眼,眸底布满红血丝,在榻上昏暗的阴影下显得格外狰狞。
她瞳孔紧缩一瞬,赫然注意到床榻边的人,在她抬眸看清的同时,情绪骤然失控。
“你!你回来,你来了,你来见我了!”
啪的一声响——
萧母似是狂喜的语气,却是抬手给了萧嵘一巴掌。
萧嵘被打得偏过头去,才缓缓伸手抓住了母亲的手腕,声色低沉道:“是我,我来见你了。”
“不
,不,这不是真的,你已经死了,你怎么会回来,我怎么会见到你,死了,死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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