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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书房内,桌案上的烛光燃烧正旺。
皇帝坐在桌后,双手展开谢枕鹤递上来的呈本,英武的剑眉紧紧皱成一团。
“……此事真如你所言?”
谢枕鹤微微俯身,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弧度:“圣上,家父…不,相国大人勾结幽州节度史,将我朝州府完整舆图送往北狄,以权谋私。”
“臣得知此事消息后,便一直顺藤摸瓜往深处求索,直到抓住了赵骞这个关键人物。”
谢枕鹤顿了顿,掀起眼皮,看向面色凝重的皇帝:“臣对赵骞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,可不料他迂腐至极,竟是向臣放出假消息,害得臣派去追踪的人马陷些全军覆没,差一点便酿成大祸,让真相永远埋藏在地底下,让我朝面临巨大的危险。”
皇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,而后“砰”地一声将呈本砸在了桌案上。
“谢茂山!”皇帝几乎是用嘶吼的语气呐喊道,咬牙切齿道:“先帝崩逝前,耳提面命让朕要好好善待这前朝老臣,我也一直铭记于心,甚至许他未来配享太庙,却不曾想,他竟然是这么回报朕的!”
谢枕鹤垂下眼睫,身子微微躬下:“圣上息怒。”
皇帝冷笑一声:“息怒?如何能息怒!”
“朕该杀了他,以儆效尤!”
皇帝愤怒地说完,而后微不可察地抬起眼,悄然打量起了谢枕鹤的反应。
他当然心知肚明此事应当是板上钉钉,不会有假,只是……
谢枕鹤身为人子,这般积极地大义灭亲,也实在让人怀疑他是否有添油加醋。
又或者,是否也参与其中,只是为了将自己摘干净,才这般义愤填膺。
谢枕鹤神色原是一派平静,却在听到这话后骤然蹙眉,仰头扬声道:“圣上,请容臣为相国大人辩白一二。”
皇帝眉梢微抬,语气仍是佯怒:“辩白?你可知,勾结外族,可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,只是因为尚未酿成恶果,朕才没有将你也牵连进来。”
“这样一个背叛君王,背叛家国的人,你要替他辩白,是想让朕治你一个包庇之罪吗!”
谢枕鹤挥袍跪下,背脊却似那松竹般挺拔:“陛下,《大宁律》中,有这样一条律法,亲亲得相首匿,《论语》中也曾有言,父为子隐,子为父隐,直在其中矣。”①
他嗓音如泣如诉,眼底却幽深得连半分涟漪也未曾漾起:“父子敦伦,纲常礼教,身为人臣,身为人子,怎能不遵守。”
皇帝脸色微微有几分动容,原本对他的怀疑也消散了几分。
“爱卿倒是一个忠孝之辈,但……”
皇帝语调从严厉转为缓和,但还是带着试探:“如此通敌大罪,难道便要因为你的孝义,高高举起,轻轻揭过吗?”
谢枕鹤摇头,对上皇帝微眯的龙目:“臣不敢左右圣上决断,只恳求圣上暂且留他一命,待查清一切与之有关的人物线索后,再做打算。”
谢枕鹤的声音振聋发聩,似乎真的是个清疏温润正直文臣。
皇帝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,心中的疑虑也大半打消,看向他的眼神愈发赞赏:“如此甚好,明日朕便会派人前去谢府捉拿人犯。”
“今日天色已晚,你出宫后最好莫要先行回府,以防消息提前走漏,放跑了漏网之鱼。”
……
景和在御书房前等候了许久,终于看到了那抹如翡青色,心中一喜。
他不顾身上缠着的绷带,向前几步,走到了谢枕鹤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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