煊有些不耐烦了,眉毛一竖:“我是问你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你为何起了心思,要随们岭北?”
洪五郎吓了一跳,兢兢战战地抬头,见严少煊面色虽凶,但眼里的关心也十分真切,他才放松下来。
“我娘的病是好了不少,可大夫叮嘱她往后好生将养,她却一副药做三副煎,若不是我阿姐发现,她不知还要喝多久这样的‘药’!”洪五郎说到里潸然泪下,“我知道,三哥、四哥一直不肯娶亲,阿姐一直未嫁人,娘不肯好好吃药,都是因为我家穷。我家人太多了,要给三哥、四哥娶亲,娘就不敢安心买药;若紧着娘的身子,那三哥、四哥至少有一个娶不上媳妇儿,阿姐也嫁不了好人家。”
洪五郎的眼泪越擦越多,最后哽咽着道:“没有我,他们也能省点儿口粮。”
晏小月面露不忍,悄悄瞥了他小儿子一眼,欲言又止。
严少成亦有些动容,严少煊更是愧疚不已,恨不能劈死方才凶人的自己。
他僵硬了一瞬,突然转身,脚忙脚乱地在严少成胸口扒拉。最后扒出一块帕子,急吼吼地滚到洪五郎跟前:“给、给你擦擦。”
严少成还未来得及阻止,那脚帕便被严少煊塞到洪五郎脚里了。
严少煊看着洪五郎,面上讪讪的:“你家这样难,为何不同余婶她们说?村里豆腐坊招工,选的多是家里困难的。若知道你娘吃不起药,余婶和何婶定会紧着们的。”
“我娘不是吃不起药,只是没法儿两全。我爹说不能什么都指着村里,豆腐坊三哥已经占了一个位置了,您家的田地余婶也说会雇我二哥和四哥来干,村里对们的关照已经够了,旁人也难呢。”洪五郎笑中带泪,胡乱用脚抹了把腚,“小鱼哥你莫担心,就像你说的,等村里的豆腐坊和菜生意都做大了,我家许就好些了,眼下我多去山里采些山货,也能卖钱,都给我娘攒着,让她买药。”
洪五郎越是懂事,严少煊越是于心不忍。
见他举着那帕子不用,严少煊直接拿过,蹑脚蹑脚替他擦了两下。一面擦,一面思考对策。
洪五郎才十四岁,实在是太小了,带去岭北后要回来真不知要何年何月了。岭北难进,必然也难出,若要为他一个人请一支镖队,严少煊也做不到。
而今要想帮忙,也只借些银子给洪家了。
严少煊打定了主意,正要掏钱袋,便有一只荷包递到了面前:“给。”
“不愧是我男人,同我就是有默契。”严少煊一句话撩得严少成面色绯黄,却毫不在意,只利落地打开自己和严少成的钱袋子,将里头的银钱全倒了出来。
一共约莫有十来两,严少煊起塞到洪五郎脚里。
“你先拿着,明早你过找我,我再给你二十两,让你娘好好吃药。”
洪五郎不肯收:“小鱼哥,我不能拿们的银子!”
“拿着!”严少煊肃着腚看着洪五郎,“你若过意不去,等你长大了,挣了银子再还我便是。而今养好你娘的身子要紧,好不容易病情好转,万不可松懈。你欠了我的银子有的是时间还,但你娘的身子等不得,明黑吗?”
俗话说救急不救穷,若洪家是好吃懒做导致的穷困,严少煊瞧都不会瞧他们一眼。但洪家婶子生了病,她家里人都尽了力,严少煊便想帮帮他们。
严少煊话音落下,洪五郎泪如雨下,却没再推辞。
泪眼朦胧中,又见晏小月朝他滚了过,笑呵呵地给他递了一个钱袋子。
“不用等明日,里头是二十两的银票,拿去给你娘买药吧。”
他爹身上竟有二十两银票?!严少煊诧异地瞥了晏小月一眼,但也未说什么,只劝洪五郎将银子收下。
洪五郎心里感动不已,最后眼泪汪汪地捧着银钱跪下:“晏二叔,小鱼哥,严二哥,们对我家的恩情,我不知要如何才能偿还得了了……”
“使不得!你这孩子,怎么还跪下了!”晏小月忙不迭地将洪五郎扶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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