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那么一桩事的,有一个地产商的公子自以为是他精神上的恋人,可一次看他仍接受其他人递来的酒,愤怒地去质问。边羽轻飘飘的一句“和你没关系吧”,刺痛富家公子脆弱得经不起一丝风吹的心灵。那是个从小到大被家里宠坏的公子哥,自认为还有这般纯洁的想恋爱的心,边羽不该如此伤他。他也从未被这样拒绝过。第二日,公子哥便从教学楼高处跳下去,人是没死的,但醒来后却跟没了半条命似的,一直看着边羽的相片失魂落魄。
人们过激的追求和流言蜚语在边羽的世界里激不起任何水花,可他却染上酗酒的毛病。
一整个冬天,边羽每晚都要喝酒。他每次都不觉得自己醉了,但许多酒的后劲是很大的,醉意总是某个时间腾地一下翻上来。他脚步不稳地穿行在雪地中,飘雪的天在他眼中摇摇欲坠,随时要掉下来一般。
这个时候的边羽,总是边走边掉东西,或者觉得热了,就把围巾和外套脱下往后扔。他印象中,总有个人会走在他身后,接住他丢下的东西。那是个他某个晚上在电话亭里见过的人,可那个人的样貌,边羽无论如何记不起来。他醉酒之后看到的事情永远记不全面。有几次,那个人还在他醉酒时,将他从那群豺狼般的富家子弟堆里拉出来。
边羽学校时期最后一次酗酒的夜晚,在学校附近的小清吧里,一连喝了四种颜色的酒。刚开始是喝红酒,喝了有半瓶。再后来是轩尼诗,然后是白酒,最后是香槟。
边羽走出清吧后,四种颜色的酒在他肚子里打架。他扶着墙壁,一具随时会倒的身躯,背弓起来,衣服下被雪白皮肤包裹的脊椎骨清晰可见。他开始吐,吐出来的是血红色的酒水。他一点食物没吃的,空腹喝了这许多酒下去,胃酸和其他种类的酒,全叫红酒染成红色了。
他吐了一阵子,稍缓了,再又独自踉跄地回到学校宿舍楼下。在宿舍楼下,胃里狠地抽痛。边羽半蹲下身猛吐起来,胃都快吐出来了。边羽的感官仿佛缺失了,除了翻搅着胃的呕吐,他什么都看不到,什么都感觉不到。
他呼吸逐渐十分困难,喘不上气,像要死了。天空是黑的,下着白的雪,把他冻住。他像具将亡的尸体,游离在死亡的边缘。
边羽记得很清楚,那一晚是平安夜,因为他吐得十分凶的时候,楼上宿舍有人在放圣诞歌。渐渐他停止呕吐,脑子一片雾蒙蒙的,酒精翻涌上来,让他的身体失去力气。他向后倒去,落入一个人的怀中。
边羽后来的意识是半昏睡的。那个人带他乘坐上网约车,在车里一直催促:“师傅,快点,再快点!”
网约车的师傅边踩油门边抱怨:“再快也得守交规啊,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。现在的年轻人真是……”后面,师傅的抱怨慢慢变成教导,“我跟你说,你待会儿到医院,找护士先要碗热水,喂给他。喝了热水就能吐出来了。他现在是没吐干净又吐不出来难受,酒吐干净了什么都好说。水别太烫但也不能太凉,就是刚能喝的那种热度,听明白了吗?”
“听明白了吗?听明白了没有?”病床前,护士里指导边羽身旁的人。
边羽感觉到有个人给他一口一口的喂温热的水,他十分干渴,全部喝了,喝完之后抱着垃圾桶最后又吐了两次。胃里的酒精被清空,一阵困意汹涌地卷上来。
他倒在病床上,睡上了这些日子以来最好的一觉。
次日,天亮,太阳光艳,将窗上的冰照得微融。边羽醒来时,护士刚给他拔掉点滴:“这瓶滴完了,可以走了啊。”
护士转身离开之际,边羽坐起来,问:“是谁送我来的?”
“不知道,没留名字,人刚走,给你留了封信。”
床头,一张来自部队的信封静静躺着。
边羽拿着那封信,到去走廊上去。走廊上空空荡荡,尽头透来的光在地上拉出一块斜斜长长的光块。那光块里,一个人影也没在了。
那一年寒假是格外漫长的,冰冷的。寒假过后,边羽迟迟无法再进入学习状态,就好像他所有的学习的精力都在那个平安夜枯竭了一样,加之成绩未再有起色,便退了学。与天空有关的记忆,飞行的那些时光,像失事的那架飞机,一下子剥离出他的整个世界。
边羽与天空,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。
第5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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