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在空调口外的眼珠慢慢上移,死死盯着坐在驾驶位上的柳安木。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眼神,既像是怨毒到了极点,又像是茫然无措的畏惧。
“不知道。”隔了很久,广播里的声音才冰冷地说道:“我只记得开车撞上了一辆半挂车,再醒过来的时候,就已经被困在这辆车里。”
“你现在的状态我们一般叫‘缚地灵’,通常是因为在死前的一瞬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或者惊吓,魂魄瞬间脱离身体,被挤压进入到了另一个‘容器’内。”柳安木似乎根本不在意车窗上出现的血手印,他继续说道:“比较常见的死法比如坠楼、车祸,这种事故发生时间短、速度快,都有可能在碰撞发生的一瞬间,将逝者的灵魂挤入受击面中,从而就成为缚地灵。”
程名手里攥着黄符,却听得尤其认真,差点都忘了车里还坐着一只鬼。他下意识开口问道:“三哥,那你说的‘容器’又是什么意思?”
“没有承载‘灵’的物体,就是容器。几乎所有的容器都具有容纳魂魄的潜质,只是缺少一个时机。而这种高速碰撞接触的事故,就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时机,离开肉|体的魂魄来不及逃逸,于是就被‘吸’进了另一个容器。所以这种事故中的魂魄大都会被困在原地,而无法前往往生。”
广播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,半晌李飞才上下转动了一下眼珠,狐疑地开口:“不对吧!我明明记得当时车速也不是很快,我还把头伸出车窗外吹风呢!”
David忍不住开口提醒:“您当时醉酒开车,那车速都快160码了!再开快点,您都能直接上跑道起飞了!”
这一下广播里算是彻底安静了,李飞对于自己的死亡没有任何记忆,这也是很多新死鬼的通病。事故的发生往往都在一瞬间,魂魄在一瞬间就离开了肉|体,自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眼见李飞不再说话,柳安木终于坐直了身体:“现在你有两个选择,跟我回去当一个听话的代步工具,或者留在这里继续当缚地灵。”
这句话听上去入情入理,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给李飞选择的余地。
缚地灵被困在死亡时的容器内,无法离开容器半步,有些魂魄甚至会不断重复死亡时的痛苦,这种滋味绝对算不上好受。所以这些鬼魂的家人才会不惜花费大量钱财,重新将这些车辆修缮,再以低价送给有能力的奇人异士,希望借助他们力量为逝者积累阴报,帮助亲人早日脱离苦海。
车内突然变得很安静,广播只剩下不时传来嘈杂的电流声。
过了很久,广播里那个沙哑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:“我要一个期限,你要多久才能超度我?”
伴随着广播里的声音再次响起,空调口的隔层里又艰难地挤出了一只眼球。两只眼球同时转向车的左侧,血红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柳安木的眼睛,痛心疾首道:“你总不能白|嫖我的肉|体吧?”
程名,David:“……”这话让这位大爷给说的,活像是被恶霸强占了身子的黄花大闺女。
柳安木也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嘴角,半晌才敷衍道:“至少两年吧。你的身体被压的太碎,魂魄几乎是挤碎了被压进这辆车里,我还要花时间一点一点把你给抠出来。”
“两年??”卡在空调口的眼珠狠狠瞪着他,广播里的声音也立刻变得尖锐起来,连带着电流声都大了不少:“这也太久了,照这样算我要多久才能重新投胎?”
柳安木扯了扯嘴角,皮笑肉不笑道:“嫌久你就自己想办法从里面出来。这种活说白了就是大海捞针,捞完了老子还得再给你缝起来,你不想下辈子缺少点什么重要部位的话,就老老实实给老子闭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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