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下车,你们赶紧去找朝署长吧。”
那阵炮响惊天动地,果不其然,城南的房子已经砸倒了一大片。
汽车艰难地开到一片坞墙颓圮的街口后,汽车的底部被一处突出地面的大石头刮伤了油箱,彻底地无法前进。
朝天铮几乎是立刻做出决定,让司机和金翎留守原地修车,自己去找朝宜静。
金翎一声喝住了他:“难道你知道你爸爸的指挥所在哪里?”
朝天铮当然不知道,一时顿在原地。金翎立马说:“带我一起,我替你爸爸送过晚餐,我认得路。”
硝烟未散,四处已是哀号遍地,都是失了家园的市民,茫然地、麻木地、不可置信地呆呆蹲守在成为一片废墟的家门口。
金翎是从车里跳下来的,由于着急,脚下不慎踩到一块碎裂的土砖,眼见就要往前仆倒,幸好朝天铮就在旁边,眼疾手快伸手搀了他一把。
金翎几乎有些迈不动脚,朝天铮伸来的手就像根救命稻草,他的两只手下意识攥紧了朝天铮的手臂,四处张望过后,咽了咽口水道:“一直往前走,找到荷花路的路牌再左转。”
朝天铮被他抓得有些疼痛,按往常,早一把将人甩开了,可是这回他没有任何言语,反手拉住了金翎的手臂,慢慢地拉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街道深处走去。
长久以来,他和金翎针锋相对,但在父亲生死未卜的这个关头,他们都几乎遗忘了这份仇视,默契地成为了一对盟友。
城南,朝天铮实则并不熟悉,他选择了信任金翎。他牵着金翎,像一支孤舟,从血红的残阳中逆流而上。
这个街区广而阔,民居杂乱,尤其他们走的这条街道,无比狭长,一路上见到的灰扑扑的市民不少,可没瞧见任何一个士兵和警察。
越往深处走,金翎攥他手的力气越小。尽管金翎死死撑着,可朝天铮心里知道,这片废墟太难走了,金翎已经走不动了。
顿了顿,他松开金翎的手,想也没想,旋即在金翎身前蹲了下来。
望着朝天铮宽阔却还有些单薄的肩膀,金翎一时有些哑然。他从来没走过这么崎岖的道路,不必脱下鞋袜检查,他都知道自己的脚心肯定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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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走来,怕被丢下,他死死不肯喊疼。朝天铮厌恶他,他知道,一旦他有了一点点的疲态,朝天铮一定会把他留在原地,自己去找朝宜静。
不管是同情还是责任心驱使,既然朝天铮不打算放弃他,金翎也就领他这份情。几乎只犹豫了一眨眼的时间,金翎咬着牙,俯身趴到了朝天铮的肩膀上。
他听见朝天铮的呼吸声重了许多,认为是自己的重量造成了朝天铮的负担,当时心里马上就感到了愧疚,两只手扣在朝天铮的胸前,小声在他耳边快速说:“我有些重,对不住你了。今日多谢你,等找到你爸爸,我发誓再也不朝他告你的状。”
金翎的重量几乎可以忽视,朝天铮并没理会他的讨好,将他往上抛了抛,让彼此都舒服一些,说:“抓紧我。”随即一言不发,背着他快步朝前继续寻找。
走了半刻钟后,他们总算见到了第一个警察,对方正把手枪往腰带里别,预备救助一个被房梁砸到胸膛的年轻女士。
金翎大喜过望,连忙拍打朝天铮的肩膀。
朝天铮的脸上一开始有种近乡情怯的迟疑,怕听到任何一个坏消息,在金翎的催促下才清醒一点,加快脚步,忙迎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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