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不信:“骗子。”
他更不高兴:“我很讨厌你,再也不想见到你了。”
画家的拥抱渐渐松开:“……真的吗?”
他不耐烦地说:“真的,你走吧,别再烦我了。”
画家就真的松开了手。
一切温暖都像幻影消逝了。
天气还是很冷,他看见身边落下了一阵纷纷扬扬的雪,是离开的画家变成的雪。
在大片大片落了满身的雪花里,他小声同画家道别。
他说:“对不起,别为我伤心。”
雪花没有回答,也没有指责这声讨厌的对不起,毫不留恋地擦过他的发梢,融化成水。
他总算能放下心来,安静地抬头看雪。
视线余光里,其实立着一道颀长清俊的身影,仿佛在陪他一道观赏这片世间罕有的雪景,但茫茫大雪穿透了那人几近透明的身体,那人始终不言不语,没有同他说话,分明只是个如影随形的错觉。
他只能装作看不见那个错觉。
但雪花看得见他。
小小的雪花飘进他的眼眶,像一滴最冰凉的泪。
它滑过梦中人的眼角,悄然自颊边滑落,渗入别人为他细心掖好的毯角。
这滴泪折射出浓郁如血的夕阳。
和一个很美的、很遥远的黄昏。
这片夕阳下,不止一个人昏然入梦。
商务轿车的后座上,倚在靠背上不慎睡去的女人是被司机叫醒的。
“安秘书?安娜!”见她恍然睁开眼,司机耐心道,“到地方了。”
疲倦不已的安娜收敛神色,立即下了车。
通过林秘书告诉她的那个名字,她逐渐查到了傅总那位堂弟的现用名。
如今他随母亲姓,叫做闻野,是京珠财经大学金融系大二的学生。
对方不在国外,甚至恰好就在京珠市读书,很有可能成为傅令坤的目标,所以按照傅总的吩咐,安娜立刻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光海警方,由他们调动京珠警方协同调查。
从昨天到今天,安娜几乎没睡,一直在找闻野的下落,但在疗养院和闻野家都没有找到人。
如今正值暑假,学生们全都不在校,有的回家,有的外出旅游,踪迹不定,老师不知道闻野到底去哪了,也联系不上他。
安娜综合了所有信息后,迅速做出了对方目前已经下落不明,而且仅靠自己无法找到人的判断,当即决定来一趟京珠市局,更正式地向警方强调这件事的紧急性。
尽管傅总只说查到对方人在国内的话,就交由警方处理,但作为从昨天开始终于被交托了重要事务的新助理,她觉得自己应该把事情做到比上司要求得更好。
鞋底敲击地面,响声清脆,几步路之后,女人的脸上已然褪去了所有疲惫。
她脚步匆忙又不失气场地走进了京珠市局。
同一片黄昏里,残阳透窗而入,将整间办公室染上一层薄红。
高大冷峻的身影背对着窗户,沉默地坐在办公桌前。
面前是一份助理先前送来的调查报告,由于时间仓促,报告很薄,但必要的信息一应俱全。
男人的视线从纸页最上面那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处开始流动,最终落在大学院系那一栏上。
良久,他松开这份文件,阖眼按了按眉心,似是感到无尽的疲累。
灰绿眼眸闭上的瞬间,原本平静的面色,竟有一霎的苍白波动。
但在瞬息之后,又恢复了正常,仿佛只是个幻觉。
他继续面无表情地忍受着心脏处不明来由的疼痛。
这是不用药物,也勉强可以忍耐的疼痛程度,能够正常工作,但已经影响到睡眠,他昨晚一夜未眠。
按照疼痛等级划分,它大约在四到五级左右。
而在两个月多前,疼到浑身发抖,翻箱倒柜找止痛药的兰又嘉,所经历的又是几级的疼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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