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冲上去,将剩余的全部蜡烛份拔掉,露出铜铸的道道尖锐烛插,吃力拖着人高的烛台,来到窗前,将烛插的一头捅入木格,推得最远,接着,抱住烛杖的尾,奋力一撬。
木檩发出被暴力撬断的咔喇裂声,她来回撬了几下,终于破开一个大口子,爬了出去。
夜风呼呼,火舌如龙,卷着黑烟在殿宇间肆虐。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火星噼啪爆裂,溅落在她的头发和裙裾上。
她掩住口鼻,躲避着火,穿过浓烟,寻找一扇又一扇通往外面的的门,然而,等待她的,全部都是封锁,纹丝不动。
"救……命……"
她的呼喊刚出口,便被混着火油的浓烟灌入喉咙,灼得肺腑生疼。她的视线开始模糊,熏泪与烟灰混作一团,黏在她的脸上。
她不想死,也不能死!
此生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,她盼望自己能活下去。
一阵灼热痛感袭来。她飞快脱下了被点着的的披风。
——忽然,记忆的深处,闪出一个画面。
她努力地睁着双眼,尽量憋着气,跌跌撞撞,朝记忆里的那个方向摸去,几番兜转,终于找到了当初大婚夜,瑟瑟曾带着她爬出过的那道废弃水沟。
多年过去,水沟还在,只是被许多落叶和下雨堆积的淤泥堵塞,污水混合着腐朽的烂泥气味扑面而来。
身后不远,便是熊熊燃烧的阁楼。李霓裳跳下积着一层浅水的沟渠,跪在淤泥里,不顾一切地用双手挖着淤物,挖出一条仅容一人过的口子,一头钻了进去,又拼命挤了出来。
墙外便是排沟,只要上去,就是墙外。
湿冷气息猛地灌入肺腑,她贪婪地喘息着,想爬上去,指尖刚触到沟沿——
"轰——!"
身后爆出惊天巨响,一股热浪裹挟碎瓦倾泻。
身后那座阁楼在火中崩塌,梁柱如巨兽骸骨般砸向高墙。
砖石崩裂的刹那,她本能地紧紧蜷身,抱头躲在了墙角之下。
世界陡然倾覆。
断椽和半截墙坍塌,轰然掩埋下来。
而后,黑暗吞没了一切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李霓裳自冲击后的混沌中苏醒,半面陷在淤泥里,嘴巴里也充斥着腥秽的泥腥气。
眼前昏黑无光。有滴答滴答的水滴,仿佛从头顶慢慢滴落。
她茫然地睁着眼,片刻后,意识终于慢慢地恢复了过来。
她躺在半人高的水沟深底里,残存的半截断墙与头上方层叠的斜插焦木,勉强支出的一方狭小空隙,囚住了她,也护住了她。
不知昼夜,不辨时辰,从头顶的积水似的水滴,推断火已灭了,应当也下过一场雨。
除去间或滴下来的水,耳边一片死寂,什么声音都没有,她只觉浑身疼痛,力气软得似乎连一个手指也无法移动。她更不知自己究竟已经在这个地方躺了多久,也感觉不出已经等待了多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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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慢得如一架锈蚀的日晷,永远地停在了一个格点之上,而她,就是那个被困在日晷里的人。
她压下涌出的恐惧之感,疲倦地闭上眼睛,开始数自己的心跳。一千下,该是一刻钟吧。她不停地数,慢慢地数,当数错了数字,又或者忘记了,便胡乱地开始从头数。她就这样不停地数,不停地数,直到人数得筋疲力尽,仿佛连数数的力气也没有了,她的眼泪流了下来。
她想出去,极想。
忽然这时,耳中仿佛响起了隐约的凿击和呼唤声。
那杂乱的声音,远远传来,好像是在废墟的另一端。
她一下被唤醒了,求生的欲望驱使她张开嘴,用尽全力地喊叫了起来,喉咙却疼痛得仿佛已经不属于她了,她听到的的,是嘶哑的如冬日窗纸破洞里漏进的那一缕游丝般的风。她不停地喊,不停地喊,许多次,分明听到头顶的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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