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里却又空空荡荡,并无人影, 只静静立着一尊神位似的木牌。
谢隐山心知,此应便是今夜小郎君与公主在礼堂内拜过的那一座“太华神母”的神位。
当时此位隐在屏风之后, 左右又覆落红幔, 朦朦胧胧,自然无人看清神主位究竟属谁所有,更不会有人想着去一探究竟。
此刻借着灯笼的光, 谢隐山隐约看见神位的面上刻有“先室裴氏爱妻之神位”的字样, 他迟疑了下,不敢上前,便停了脚步。
天王似已带着醺意, 心情更似是谢隐山此前从未见过的好。只见他端起酒盏,向着神位敬了一敬,饮下一口,便闲聊似地和对面的虚空说道:“今夜我太高兴了!你应也极是欢喜吧?总算如愿,能够让你亲眼看到他与那小女娃在你面前结成连理了。此为大事。唯一遗憾,便是我不能与你一道共受他二人的跪拜。不过无妨,只要你高兴,我更高兴……”
他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,一面再为自己斟酒,一面继续对着那片木牌笑道:“对了,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。你知不知道,他与我在西峰之巅饮酒了,不但如此,竟还与我相谈甚欢!我知他本意是想灌醉我,只是小小儿郎,这一点心思,怎可能瞒得过我?他酒量确实又很是不错,喝到后来,我亦有几分不胜酒力。静妹你猜我如何对付?”
他的眼中露出几分得意之色。
“我趁他不注意,以袖遮掩,偷偷都倒在地上。这傻小子,自诩聪明,还不是中了我的招数,果然先将自己喝醉,倒了下去!”
他仰天大笑,发出一阵快意的哈哈之声。
这时,一阵夜风从崖头卷过,噗一声,木牌被吹翻倒下,眼见就要掉到地上。
他一惊,甩杯纵身扑去,伸臂一下将它接住了,这才长长吁出口气。
“静妹你是气我欺负那傻小子吗?莫气莫气!后来我不是背他下去了吗?这臭小子,沉得很,我背他才下到一半,便险些没了半条老命,不得已,只好叫人将他抬下山去。你也不要只知爱护他!要不是他重伤过我,以我当年之勇,怎会如此无用。还有,你怎不去怪他行刺我,害我伤处至今未曾痊愈……”
天王今夜不但心情极好,醉得更是不轻,竟捧着木牌对着它诉起苦来。
谢隐山怎还敢上去,屏着呼吸,正待悄悄退去,不料这时,天王似有所觉察,忽然打住。
“何人?”
谢隐山知他已被惊动,见他抱着木牌,猝然转脸望来,面上带着几分恼怒之色,只得从隐身处走出。
见是他,天王的神色便缓和了下来,迎着夜风,自顾闭目了片刻,似在醒神。
谢隐山行礼告罪,解释道:“属下方才前来,是想向天王回禀和那长公主有关的事。我已盘问过那个瑟瑟,料长公主此番既亲口应许过小郎君,应当不敢再反悔。”
禀完,谢隐山等待片刻,见天王始终未再发声,正欲告退,不料他忽然睁目,道:“伯远你来得正好。你陪孤再饮几杯罢!”
他如此开口,谢隐山怎能拒绝,应是。
天王酒意似已去了不少,只见他将方才抱住的神牌小心地放到一旁,高声命老仆再送一壶酒并一只洁净酒盏过来,随即示意谢隐山坐到对面。
谢隐山见他竟亲自提壶,要给自己斟酒,赶忙辞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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