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烛映照,在她一双宛如缀着星芒的美眸眼底里,果然似正流动着隐隐的笑意。
裴世瑜彻底松了口气,目光在她指间转动着的镜上停了一停,起初有些不解,抬目望她,见她还那样瞧着自己,抿了抿嘴,没再说话,然而,眉梢眼底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。
裴世瑜心里微微一动,忽然,仿佛有所领悟,知她究竟是在笑甚了。
她定是暗指上回他怒气冲冲拔剑去砍日光镜的那件事。
那原本绝不是一件如何美妙的事,然而,或是因为二人今夜的心境都早已与当时截然不同了,因了长公主的放手,他们此前的全部阻难彻底消散,忽然便拥有了一个极为美好的前景。
如此良辰美时,当再想到当日他怒气冲冲拔剑斫镜的一幕,自然便只剩下唯一一种感觉。
二人如有心有灵犀,如此对视片刻,又想到这一场莫名的婚礼,忽然,再也忍不住,一齐笑出了声。笑着,笑着,两人便搂作了一处,他低道:“上回的破镜没扔呢。这趟回去,我立刻叫人将它修好,往后就摆在咱们屋中,往后我用它早晚帮你梳头画妆,好不好?”
李霓裳方才确实是因眼前这面镜子,联想到上回那面曾被他砍斫为两半的日光镜。
她喜欢镜后的铭文。
见日之光,相思勿忘。
何等美好的八个字,总觉它若就那样遭弃,未免总是一个遗憾。
“真的?”
她却未料那镜仍在,仰面望他,目露惊喜之色。
她的反应令他感到无比的愉悦。
他笑吟吟看着她,顺势将她手中之镜取走,轻轻扣回在了案上,低低道了声“是”,随即俯面向她,深深地吻住了她。
来自她口脂的香甜慢慢濡浸在了他的唇舌之间。他深深地陶醉在了其中。
此一刻,人世万般的愁苦,他少时便曾立的戡乱建功的雄心,仿佛全部离他而去了。他生出一种自此以后她将完全属于他的盈实之感。
但这并不够。
分别之后,方知何为相思意。
又将她抱到榻上,压在身下,他一边不断啄吻着她绯红的面靥,一边问:“我不在的时候,你有想我吗?”
他这一句或是想要求证更多爱意的无心之问,忽然勾出李霓裳暗藏的一点心事。
“快说!”
没有得到她立即的应答,他霸道地催了一声,不想依旧未能得他预想中的答复。
她反而不再笑了,微微偏头,将面半藏在了他的肩下。
他持住她的下巴,将她脸轻轻转了回来,令她重又向着自己,端详她闭目微微颤动的一双长睫。
“你怎么了?”问罢,见她依旧闭目不言,他思索自己方才是否哪里说错了话,一时却又想不出来。
“罢了。你不想我无妨。我想你,也是一样的。”他开始哄她,却不知自己此刻的做小伏低,反而惹得李霓裳倍加柔肠百转。
这个好起来要人命,恼起来,也真的令她胆战惶恐,度日如年的裴家郎啊!
接到瑟瑟消息上路之后,她便无暇再多想什么了。然而在此之前,他那样离去之后,她表面看去如常,内心却陷入极大的仿徨。再次相见,她心中更是不安,不知应当如何自处,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。
万幸,他看去已是彻底从离去前的那一夜里脱离出来,完全不再记得,他曾经有过如何的愤怒。
然而李霓裳却不同,阴影依旧难消。
哪怕是直到此刻,知姑母态度已是大变,她依旧还是不敢相信,上天竟肯厚待于她,她真的可以如此幸运,从今往后,能够摆脱她那与生俱来的身份的禁锢。
她慢慢睁目,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正一眨不眨在望着她的俊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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