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剑射向高台上的匈奴人,他们碰撞两轮,高唱起了《无衣》:
“岂曰无衣?与子同袍。王于兴师,修我戈矛。与子同仇。”
“岂曰无衣?与子同泽。王于兴师,修我矛戟。与子偕作……”
在场百官、彻侯们的眼眶红了。
刘盈身躯微颤,一抹水光划过吕雉的眼角。刘越一眨不眨,将对垒的两军映入眼底,抿紧嘴巴,呼出一口气。
面上做了掩饰,糊了黄泥的韩信与彭越,站在长信宫浩浩荡荡队伍之中,被有意地护着。韩信鹰目含戾,低沉开口:“他日我定踏平匈奴,拿冒顿的人头作祭!”
彭越攥紧双拳:“固与韩兄愿尔。”
兰卜须的神色凝重起来。
他竟感受到了一丝害怕。
他怕的不是战歌,也不是汉军的战斗力,而是一股看不见的魂。
大单于向往的礼仪,传承不间断的文明……他们若是不顾国运放开了打,单凭人数都能耗死匈奴,兰卜须的牙齿咯咯发起颤,直到稽庾嗤笑出声,用匈奴话道:“这样漏洞百出的战阵,楼烦王麾下的骑兵都能冲破,哪里需要单于庭出手!”
他的声音很低,却叫兰卜须醒过了神,赞同的同时,划过一丝被吓到的羞怒。
该死,差点入了汉人的套!
被大单于忌惮,被南边牧民供奉的汉人将军唯有一个淮阴侯,淮阴侯死了,还有谁能与大单于匹敌?
他感激地望了二王子一眼,冷哼一声,悠悠然地看了起来。
一刻钟过去,下方的演练也渐渐停止。刘盈深吸一口气,站起身,道了句好。
所有人都站了起来,发出震天的喊声,就在这时,稽庾用生硬的汉话高声道:“日月照耀的皇帝陛下,太后陛下,汉军步卒勇猛卓绝,令人赞叹!”
他出列,俯身说:“只是遗憾不能看见骑兵的风姿,如果没有看错,演武场内树立着箭靶,不知谁能与我比试一番。”
空气忽然变得寂静。陈平微笑着制止:“这位使臣……”
“大汉泱泱之国,听说擅弓的人多得如天上的繁星,叫我敬佩又艳羡,不知皇帝陛下可否允准我的请求?”稽庾的语气吹捧,听不出半点挑衅。
士卒隐约骚动起来,兰卜须吃了一惊,接收到二王子的眼神,心念急转间,立马出列附和。
当即有人忍不住了,想要应答下来,包括新赴任的材官冯唐。兰卜须笑道:“两位陛下,我这随侍冲动了一点,马上功夫却不错,是单于庭中最年轻,最勇猛的射雕者,曾经射中过鹰的眼睛,在万里高空之下!换算起来,能拉动大汉常说的‘十石弓’。”
稽庾拍拍胸脯,依旧吹捧地道:“我做梦都想和汉朝的勇士比试,为此,可以骑汉朝的马,拉汉朝的弓,这才叫做公平。不比其他,就比对射怎么样?马上对射,能伤的只有手脚,不许伤人性命,以五箭为准。至于伤得重不重,全看天意,不能把账算到对方头上,我对大单于发誓。”
多数将军脸色变了。
马上对射?把人当做靶子?!
谁不知道射雕者的厉害,冒顿统一了草原,坐拥如此广阔的疆域,手下射雕者才上百,那是精英中的精英,能在马上自如开弓的人!可汉人和天生长在马背的匈奴人不一样,马上奔驰,颠簸得瞄准都难。只要能够上马搭箭,都是宝贝中的宝贝,他们哪里舍得万里挑一的英才送死?
可以说,大汉的骑兵锻炼的是上马挥刀,并不是射箭。弩箭基本是步卒的专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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