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下脸:“渺渺,说实话。”
谢时渺低头敛眸:“是昨夜、昨夜背书背晚了。”
沈鸢不明所以:“你这两日不是没去南书房吗,怎么还背书背晚了?”
谢时渺在沈鸢脖颈上蹭了又蹭:“我想背给父皇听,昨日我去见父皇,他一直在睡,我都没来得及背给他听。”
沈鸢心口泛起股股暖意:“这回就算了,日后可不能再这样,不然母亲定不会轻饶你。”
谢时渺眉眼弯弯,笑而不语。
养心殿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。
一众大臣战战兢兢跪在地上,提心吊胆。
沈鸢抱着谢时渺还未走近,忽见宫人疾步朝自己行来:“娘娘,陛下还在见外臣,还请娘娘先到偏殿歇息。”
隔着槅扇木门,似是还能听见谢清鹤动怒的声音。
沈鸢拿手捂住谢时渺的双耳,无意低头,却见谢时渺目不转睛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。
沈鸢莞尔一笑:“渺渺不怕吗?”
谢时渺面不改色:“为何要怕?”
沈鸢抱着谢时渺去了偏殿:“你父皇可曾在你面前发过火?”
她还记得上回圆圆曾被她父亲吃醉酒动气吓过,连着做了三日的噩梦。
沈殊求神拜佛,请遍汴京的郎中神婆。
谢时渺泰然自若,点点头。
沈鸢眼眸骤缩:“他骂你了?”
谢时渺骄傲扬起头:“做错事才会被骂,我没做错事,父皇怎会骂我?再说,父皇动怒也是因为他们做事不尽心,有何好怕的?”
沈鸢捏捏谢时渺的耳垂,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悲哀。
有时她甚至觉得,谢时渺比自己还成熟,比自己更看透生死。
她眼眸低垂,眉宇间布满忧愁。
谢时渺何等敏锐:“母亲,我是不是说错话了?”
“没有。”
沈鸢哪舍得责怪自己的女儿,“要不要先睡一觉,你父皇那估计一时半会也走不开。”
谢时渺哼哼唧唧:“小孩子才会犯困,我要做功课了。”
她从沈鸢双膝爬下,往书案后走去。
沈鸢听着谢时渺背书的声音,恍恍惚惚竟睡了过去。
一觉醒来,入目却是棠梨宫的摆设。
檀香木鎏金宝象缠枝床立着六柱,银钩上悬着青纱帐幔,帐幔上绣着锦簇百花。
殿中点着甜梦香,青烟氤氲。
沈鸢茫然眨眼,鼻尖除了甜梦香,竟还笼着几分松檀香的清香。
她猛地转首,果不其然对上谢清鹤棱角分明的一张脸。
谢清鹤从醒来后一直不曾歇息,积攒了半月的奏折,召见朝臣……桩桩件件都要谢清鹤亲自过目。
“再睡会。”谢清鹤轻声。
沈鸢不安,挣扎着起身:“渺渺还在养心殿,她还说要背书给你听。”
谢清鹤睁眼,黑眸懒懒:“她没和我说这事。”
“你们见过了。”
“嗯。”
沈鸢狐疑:“不应当,她都念一路了。”沈鸢笑笑,“她还怕背不出,昨儿都没睡好。”
谢清鹤眸色一顿,半晌无语。
沈鸢凝眉不解:“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?”
谢清鹤并未起身,他一只手仍环在沈鸢素腰上。
“渺渺没告诉你吗?”
沈鸢脸上的疑虑渐深。
谢清鹤不慌不忙:“她一直都是过目不忘。”
诧异在沈鸢眼中如涟漪蔓延,她张瞪双眼,仍是觉得难以置信。
沈鸢讪讪为谢时渺描补:“兴许是功课太难了,又或是担心你的身子。”
谢清鹤笑了两声,声音喑哑:“那你呢,你会担心我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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