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岁匆忙朝沈鸢行了一礼,亦步亦趋跟上。
沈鸢怒不可遏,拍案起身:“陛下在何处?”
养心殿悄然无声,殿中点着松檀香。
沈鸢疾步匆匆,满面愤怒。
无意闻到一阵药香,沈鸢脚步轻顿。
她真是被谢时渺气昏了头,才会想来养心殿找谢清鹤兴师问罪。
帐幔后传来一两声咳嗽,昨日蛊虫再次发作,谢清鹤一张脸比沈鸢先前见过的还要白上两分。
“……沈鸢?”
戚玄曾说,蛊虫发作后,谢清鹤的身子会一次不如一次。
如今看来,他的话还真验证了几分。
沈鸢迟疑不定,她视线飘过谢清鹤孱弱眉眼。
“我、我是来找渺渺的,既然她不在,我再去别处寻她。”
一只手握住沈鸢的手腕。
“渺渺怎么了?”
沈鸢气不打一处,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。
悔恨蔓延在沈鸢眉眼,她扶眉:“她如今这样,也有我的不是。”
这四年她从未尽过母亲之责。
沈鸢眉心紧紧拢起:“可她才多大,就这般草菅人命。”
谢清鹤一手放在额头上,一手捏着沈鸢的手心:“是我的不是,我没教好她。”
沈鸢没想到谢清鹤会这般轻易认错,她错愕:“你……”
谢清鹤往旁让了半步,拖着沈鸢上榻:“陪我躺会。”
谢清鹤嗓音很轻。
“渺渺小的时候,好几回差点没挺过来。”
谢清鹤捏着鼻梁骨,似是陷入长久的回忆。
谢时渺的性命来之不易,所以从小到大,只要谢时渺想要的,谢清鹤都不会拒绝。
久而久之,谢时渺身上也渐渐多出谢清鹤的影子。
她有着上位者居高临下、睥睨众生的不屑和鄙夷,谢时渺身居高位,享尽万民供养。
冷漠和凉薄是她从谢清鹤身上学来的,谢清鹤也给了她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力。
宫里宫外,人人都惧怕这位小公主。
“在这宫里,忌惮总比轻视好。”谢清鹤声音平静。
而且,谢清鹤也教不了谢时渺仁慈良善。
沈鸢嗤笑:“这就是你强留我在宫里的缘由?”
谢清鹤定定望着沈鸢,不假思索:“不是。我教不了她的东西,夫子可以教。”
“那你为何还……”
“沈鸢。”
谢清鹤挽唇,“我只是想让你多看看我。”
少顷。
沈鸢自嘲:“谢清鹤,可你还是学不会尊重。”
第66章 不是陛下教的吗
日落西斜,耳边遥遥传来鼓楼的钟声。
钟鸣磬响,古朴沉重。
沈鸢缓慢垂眼,目光不偏不倚对上谢清鹤晦暗深沉的黑眸。
沈鸢后知后觉。
她如今,竟也有了直视谢清鹤的胆量,不再如先前那样慌不择路和仓皇失措。
高位者的垂怜与施舍转瞬即逝,沈鸢不敢信,也不愿去赌谢清鹤的真心。
“若是之前听见你的话,兴许我还会心软,可惜了。”
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。
谢清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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