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时渺只能从旁人口中,拼拼凑凑一个母亲的身影。
沈鸢声音轻了许多,细声细气安慰:“不会的。”
谢时渺眉眼弯弯:“那母亲会一直陪我吗?”
沈鸢怔忪片刻,下意识望向谢清鹤,她双唇翕动。
沈鸢自然是不想留在宫里一辈子,可她也不想欺瞒谢时渺。
沈鸢低语:“渺渺想要母亲陪吗?”
谢时渺终究是小孩子,不到片刻,困意再次涌上眉眼。
“想的。”她呢喃,又悄悄弯起嘴角,“还想要母亲给我唱南边的小曲。”
帐幔中光影迷蒙,可沈鸢还是觉察出谢清鹤的视线缓慢在自己脸上顿了一顿。
谢清鹤狐疑:“你会唱江南小调?“
谢时渺迷迷糊糊,随口接话:“会,母亲唱得很好听,没有人比母亲唱得更好了。”
沈鸢双颊泛红,转首避开谢清鹤再次朝自己投过来的视线。
她听见谢时渺在问谢清鹤:“父皇没听过吗?”
谢清鹤淡声:“没有。”
谢时渺睁开一双水雾雾的眼睛,双眸弯若弓月,声音透着惋惜遗憾:“父皇若是早点过来,也能听到。”
她皱着一张小脸,好奇道,
“父皇今夜过来做什么?百岁说你病了,生病是不能见风的。”
谢时渺颠三倒四说着话。
到底年幼,她再也撑不住朝她袭来的困意,缓缓闭上眼睛。
万籁俱寂,众鸟归林。
一片沉寂中,沈鸢听见谢清鹤清亮的一声。
“和你一样,害怕是在做梦。”
谢清鹤从未想过,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害怕,害怕在宫里见到沈鸢只是自己的一场黄粱梦。
害怕梦醒,谢时渺又会追问自己沈鸢在何处,追问自己的母亲是何人。
冒着风雪从棠梨宫赶到谢时渺的寝殿,为的也不过是看沈鸢一眼。
檐下铁马随风摇曳,叮叮咚咚。
“害怕”这两个字,一点也不像会出自谢清鹤之口。
沈鸢心口一紧,酸涩溢满整个胸腔。
她闭上眼,半张脸埋在锦衾之下,并不接话。
第65章 他不想从沈鸢口中听到离开……
远处鼓楼再次传来钟声,风雪飒飒。
沈鸢枕着风声,昏昏欲睡。
翌日醒来,已是日上三竿。
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见晴,日光满地,园中冰雪消融。
谢时渺半张脸贴在窗子上,一双眼睛圆睁,目不转睛盯着在园中做冰雕的百岁。
谢时渺眼睛弯弯,手中捧着热茶。
她一口也没喝,待百岁披着风雪入屋,谢时渺笑着将热茶往百岁手中一塞。
“这茶苦得很,赏你了。”
正宗的闽城大红袍,入口清香甘洌,用的还是三年前埋在梨花树下的天山雪水,千金难求。
百岁僵持着不动,眉心皱起:“殿下,这于理不合。”
且他还记得殿中的大红袍,是谢时渺亲自向谢清鹤讨要的。
他以为是谢时渺喜欢。
谢时渺不以为然:“若不是听说你喜欢吃茶,我才不会向父皇讨要。”
百岁眸光一僵,欲言又止。
谢时渺眼睛弯如月:“区区一点茶叶罢了,我还不至于连这个都没有,你若喜欢,就都拿了去。旁人若是问起,就说是我赏的便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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