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和铜镜中的松苓对上。
在家里定打听不出什么,沈鸢皱眉沉吟:“先去养安堂,正好把东西给萤儿送去。”
松苓点点头:“也好,萤儿如今也大了,先前还说要制珠钗呢。”
养安堂人满为患。
沈鸢刚下马车,萤儿立刻扑进她怀里,她挽着沈鸢的手,笑盈盈和沈鸢摆弄鬓间的金丝香木嵌蝉玉珠钗。
“姐姐,我今日是不是又好看了一点点?”
小姑娘爱美,小时候胖乎乎的圆脸消失不见,身子抽条,窈窕身影立在雪中。
她半张脸贴在沈鸢肩上,眼睛笑如花:“沈姐姐,你在看什么?”
沈鸢狐疑收回目光,携着萤儿步入养安堂:“没什么,可能是眼花了。”
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。
不远处一辆马车中。
谢时渺一双眼睛通红,咬牙切齿:“回宫,我要回宫。”
她恼羞成怒,“她不是我母亲,不是。”
四年了,沈鸢连见她一面都不肯,却对别的小孩那样好。
嫉妒和怒火充斥着谢时渺的胸腔,她如今还小,脸上藏不住心事。
谢清鹤目光飘过谢时渺,从容不迫:“她就是你的母亲。”
谢时渺梗着脖子,哽咽:“不是,人人都说母亲最爱自己的孩子,可她一点也不爱我,她不要我,我也不要她了。”
宫人面面相觑,缄默不语。
谢清鹤淡声:“回宫。”
谢时渺一怔,透过一双朦胧泪眼和谢清鹤对望。
她以为谢清鹤会为沈鸢说话。
可是没有。
直至回到宫中,谢清鹤都不曾提过一声沈鸢。
谢时渺满腹疑虑,她身子本就不好,接二连三哭了几场后,喉咙渐渐肿胀。
她不见太医,悄悄让人送自己出宫。
谢时渺又一次站在养安堂前。
百岁沉着脸,皱眉:“殿下,这养安堂是给寻常百姓看病的,殿下身份贵重,这样的地方……”
谢时渺吸吸鼻子,半张脸埋在狐裘上的狐狸毛中:“百岁,你说她为何不回宫?”
谢时渺从未踏足这样简陋的地方,只觉处处都看不顺眼,廊下的灯笼不如宫里的好看,窗子也不如宫里的有新意,还有在后院分拣草药的小孩。
谢时渺认出萤儿,她抬抬下巴:“脏死了。”
郑郎中不在,萤儿从后院出来,睁着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谢时渺。
“我爹爹不在,你是要看病还是抓药?”
谢时渺面露不虞,看着萤儿处处不顺眼:“你会抓药?”
萤儿点点头:“我常跟着爹爹上山采药,爹爹都教过我了。”
谢时渺嗤之以鼻:“我父……父亲也教过我念书写字。”
萤儿不甘落后:“我爹爹也教过我念书,沈姐姐也教过我。”
谢时渺昨日让百岁查过沈鸢,知道她亲生母亲姓沈,她脸色沉了又沉。
沈鸢本来在库房翻找草药,听见养安堂传来萤儿的惊呼声,沈鸢忙不迭丢开草药往前院跑去。
“萤儿,可是磕到哪里了,快过来……”
余音戛然而止。
沈鸢怔怔望着和萤儿扭在一处的小姑娘,毡帘挽在手中,久久不曾松开。
萤儿甩开谢时渺,红着眼睛躲在沈鸢身后:“沈姐姐,她欺负我。”
谢时渺一张脸都是白的,她拼命咬住双唇,不肯让自己往下掉一滴眼泪。
仰着小脑袋盯着沈鸢。
沈鸢双唇嗫嚅:“你……”
她猛地望向养安堂外,门前白雪皑皑,三两个百姓走过。
沈鸢冲向门前,左右张望,除了一辆马车,并不见谢清鹤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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