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骨的冷风从门缝钻入,侵肌入骨。
沈鸢像是坐在冰天雪地中,她扶墙缓慢起身,脚下趔趄,直直往前栽去。
双膝在地上磕得红肿,沈鸢疼得说不出话。
簌簌泪水滚落而下,如断线的嵌光珠帘。
从昨日开始,沈鸢颗米未进,甚至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,双唇干涸崩裂,沁出道道血痕。
萤儿手中抱着一个锦盒,摇摇晃晃跑进沈鸢的屋子。
“姐姐,我在门前捡到了这个!”
萤儿急不可待,慌不择路朝沈鸢跑了过来。
红底黑面珐琅葵花盒,顶上还嵌着波涛海水纹。
这样的锦盒,寻常人家并不多见。
沈鸢心口一紧,忙忙捧着锦盒往刘夫人屋里走去。
刘夫人也是一夜未合眼,一双眼睛哭得红肿,嗓音透着沙哑。
满头长发随意挽了木簪,刘夫人面容憔悴,哪还往日的利索干练。
她哑着嗓子,强撑起笑颜,竭力压住心口翻涌的焦躁不安,唯恐自己的慌乱吓坏了萤儿。
“怎么这会子过来了?”
刘夫人俯身为萤儿拢好银红撒花大袄,“是我不好,今日起晚了,你们饿了罢,我先去蒸点包子。”
沈鸢眼疾手快拦下刘夫人:“这是萤儿刚刚在门口捡到的,应当是今早送来的。”
刘夫人遽然扬首,和沈鸢面面相觑:“是夏家送的信吗,快打来瞧瞧。”
锦盒上添了锁扣,沈鸢费了点心思才打开。
刘夫人紧张兮兮:“夏家究竟想要如何,若是要银票也不难……”
一声尖叫骤然在屋里响起。
沈鸢先一步捂住萤儿的眼睛,泪水蜂拥而出。
抓着锦盒的手指颤栗不止,沈鸢又惊又怕。
她不敢丢,也不敢扔。
深怕被萤儿瞧见。
郑郎中闻声赶来,先将萤儿带去自己屋子安顿。
沈鸢像是梦醒,她再也忍不住,崩溃抱膝大哭。
锦盒中是十只血淋淋的手指,上面的金仙花汁,还是沈鸢和白露一起调的。
沈鸢扶着心口干呕两三声,她掌不住的,冲到漱盂干呕。
沈鸢五脏六腑几乎都要咳出来,可什么也吐不出来。
满腔的痛苦和悲怆在此刻通通都化成愤怒,沈鸢双目通红,泪流不止。
刘夫人怒发冲冠:“欺人太甚,简直是欺人太甚!他夏家算什么,竟敢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……”
锦盒孤零零留在桌上。
刘夫人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:“我再去找、找……”
还能找谁呢?
平州的官府他们昨日都找过了,无人敢为一个姬妾得罪夏家。
“只是一个太监的义子,他竟敢这样嚣张。”
刘夫人捶胸顿足,“这天下还有王法吗?”
沈鸢双目无神空洞,喃喃自语:“是了,他只是一个太监的义子。”
区区一个太监的义子,他们都状告无门。
沈鸢恍惚记起在棠梨宫,夏福对自己点头哈腰,毕恭毕敬。
宫里的太监最会审时度势,踩低捧高。
沈鸢那会与如今没有什么不一样,只不过她那会还是沈贵人。
眼中溢出颗颗热泪,沈鸢忽然夺起桌上的锦盒,趔趄往外跑去。
刘夫人大惊失色,亦步亦趋追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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